赵子烈的讲述,游明朵一字一句的仔细听着,眼前浮现出当日的画面,张劲书的张狂和得意,父亲的百般信任和期盼的眼神,一切的一切,仿佛就在眼前,坚实的铁笼被紧紧握在手心,发出滋滋的声响,游明朵的恨已经溢上头顶,恨不得将张劲书千刀万剐,一字一句,“张劲书,这个小人!”

游明朵越是愤怒,赵子烈越是满足,继续补充道:“正是因为担心你杀了他,所以张劲书才会杀了你父亲,如果你软弱一些,威胁不到张劲书的性命,你父亲或许不会死,所以,你才是真正害死你父亲的凶手,是你间接害死了你的父亲!”

一道寒风吹过,夹杂着一片片冰晶向游明朵全身刺去,“你才是杀死你父亲的凶手!”这样的话,如同魔咒一般,在游明朵脑中一遍遍的响起。

“不,不是我,不,不会,不是我。”游明朵不停的摇着头,整个身子忽然一软,失去了支撑,重重的倒在了铁笼之内,发出猛烈的撞击声,此时的游明朵已经全身麻痹,感觉不到疼痛,陷入深深的自责和内疚之中,在父亲死亡中,细细的寻找着自己的罪恶。

游明朵如同一只失去利爪的猛兽,蜷缩在铁笼之内,赵子烈缓缓靠近,蹲下身子,不顾游明朵已经濒临崩溃的神情,一字一句的说道:“你……还有一个亲妹妹!”

赵子烈的话,声音刚强,清晰的传到门外,落入了赵拓的耳中,手中的丝帕顿时一紧,眉毛微微一皱,心中一遍遍的默默重复着帝父方才的话,一时竟然难以接受,小心的看着屋内的一切。

游明朵忽然抬起双眼,乌黑的眼珠上覆上一层薄薄的灰色,是吃惊,还是惊愕,呆呆的望着赵子烈,摇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

“当年我妹妹生下的是一对双胞胎,你只是其中的一个,当我赶到的时候,我这刚强的妹妹满身鲜血,脸色惨白,为了救孩子,竟然生生剖腹,肠子流的到处都是,只剩下一口淡淡的气息,歪着头,无力的望着身旁的两个孩子。看到我的时候,她用微弱的声音,祈求我,放过她的孩子。”

提起赵子然的死,赵子烈脑中记忆犹新,到现在,依然能想起那血淋淋的场面,满地的鲜血,覆盖了整个屋子,浓浓的血腥味,让人害怕,让人发呕,但在他心中,一直坚定的认为,妹妹之所以到今天这一步,都是她咎由自取,看到她垂死挣扎的一刻,所有的兄妹情,变成了浓浓的怨恨,不顾她临死之前的祈求,不顾两个呱呱坠地的婴儿,贴到妹妹的身边,用几乎扭曲的表情,坚定的说道:“我不会让你如愿,我会杀了她们,让她们为你陪葬。”

“畜生,畜生,赵子烈,我要杀了你,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这样,她是你的亲妹妹呀,你不是人。”游明朵再也听不下去,那个可怜的女人,是自己的娘亲,此刻,仿佛正鲜血淋漓的躺在自己面前,身旁躺着两个不停哭泣的婴儿。

看着赵子烈一副无所谓而又得意的表情,游明朵的声音慢慢变淡,很快已经哽咽,“畜生……”

“你应该感谢我。”游明朵的崩溃,赵子烈已经满意,达到了预期的效果,从地上站起来,目光淡淡的,一副救世主的样子,“我并没有杀了你们,你们现在不是好好的活着吗,你是不是应感谢我?”

“她是谁,我妹妹是谁?你告诉我,我妹妹是谁?”游明朵带着哭声,小声的问道,此时的她已经没有了力气,也不想再做无畏的挣扎,既然现实如此,她愿意含血吞下,父母已死,她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唯一的妹妹,不让她再受到这些污浊的伤害。

“别急,我会告诉你的。”赵子烈背对着游明朵,像是在努力回忆以前的往事,“我看着子然死不瞑目,便改变了注意,我不但不杀她的孩子,还要让她们活着,好好的活着,杀人太简单了,我要让她们自相残杀,一辈子生活在相互仇恨的痛苦之中,所以,我将一个孩子放在子然的尸体旁边,另外一个孩子,则送到了独孤绽的府上。”

独孤绽,就是师父,另一个孩子,另一个女孩子,不就是……

那个名字还未从游明朵脑中冒出,赵子烈继续说道,“张劲书与独孤绽一向不合,是大空国公认的死对头,生活在他们府上的孩子,长大以后,必然是天生的仇敌,不需要我动手,她们二人自然会容不下对方,欲杀之而后快,现在看来,我当初的做法果然是对的,你瞧现在,她恨不得杀了你,而你也不愿再饶恕她。”

“不可能,不是她,你一定在说谎,怎么可能是她,她怎么可能是我妹妹。”一下子接受了这么多秘密,游明朵整个脑子如同灌入了铅水,疼的发涨,脚底如踩了一团棉花,不那么坚实。

赵子烈趁热打铁,继续补充道:“当时我就是告诉了你父亲他还有个女儿的事情,他才会着急追到都仙,想要见一见他的女儿,弥补自己多年欠缺的父爱,而张劲书也是知道了此事,他记恨你在大空国时对他的逼迫,不想让你们如愿,不愿让你知道这个秘密,也不想让你父亲如愿,但又害怕你饶不了他,才起了杀游从致的心。”

赵子烈后面的话,游明朵已经听不进去,脑中只留下一个身影,一个让自己恨透了的身影,命运捉弄,她竟然是自己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