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愣了一会儿,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澜鸢掩住内心的波涛汹涌,走到阿婆的病床前,“林首长……”

林首长肃穆冷硬的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形容的情绪,这个丫头他派人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她,现在她出现了,竟有些不知如何面对……

“我是阿婆托付来跟你说件事的,你要有些心理准备,我接下来的话只说一遍。”

林度眸子里顿时滑过一丝暗茫,“我妈妈?”

“阿婆说,她躺了将近四个月,腰部疼得她太难受,病折磨得她吃不下咽不下,这种感觉让她痛不欲生,她想请你放弃她,放弃治疗,给她一个痛快,她不想再忍受这种痛苦了……”

“我妈妈又不会说话,你不可乱说!”大概是当兵的性子都比较急,林度打断她的话,情绪变得暴躁起来。

“我没有胡说,你问问你妈妈不就是了。”澜鸢下意识的紧张起来,眼前跟他说话的男人,虽然一身便装,但是身上那种属于军人的铁血气质却很明显,而且,他是首长,江韫的上司,心里自然而然产生一种敬畏感。

昏迷了两天的阿婆睁开了双眼,目光有些氤氲,手虚弱的抬起来。林度见状,赶忙拉着她的手,急切地问:“妈,你终于醒了。”

澜鸢看向阿婆踟蹰着,咽了口吐沫,硬着头皮说:“阿婆,我刚刚该说的都说了。”

林度轻轻的一眼瞥过去,眼眸里现了一丝杀气,但是内心却不安起来。

阿婆看着林度,握着的手用了点力。

点点头。

怎么可能?林度不敢置信。

“她说,这么久她过得很幸福,活了那么大岁数,看了那么多的风景,没有任何的遗憾了。现在就一个愿望,想着解脱。”

阿婆对着澜鸢木然一笑,估计是多年没笑了,这一笑比不笑还要吓人,看得她心惊胆战。妈呀,能不能别老吓她?

阿婆又用力一握,点点头。林度坐不住了,吼道:“我不,这样我就没有妈妈了。”

林夫人恰好带着饭盒进来了,听到了澜鸢的话和林度的反应,也明白了大概意思,跟着数落起澜鸢来,“这个女孩子,你不要乱说话,你这样会让我们难过的。”

“但她说她很痛苦。”

阿婆又点点头。

林度崩溃的哭了。

看到一屋子的人在哭泣,澜鸢就想退场,这件事无论哪一方坚持给对方带来的都是伤痛。

男儿有泪不轻弹,此时的林度却哭得像个孩子一样。

他心中的痛不是能形容的,在看到她一夜之间瘦了那么多,抱起来的时候只有那么一点点重,握着的手细得都生怕碎掉。到最后连吃也不能吃,苦也无法言说。都恨不得病的是自己。也想过给她解脱,只是自己不舍得啊,那是他的母亲,为了他吃了多少苦的母亲啊。

阿婆眼睛已经湿润,大概是年老了泪腺退化太多,竟落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