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止了片刻,苏枫叹口气,问:“子钰,在你的眼中,大哥就是这种人吗?“

苏子钰猛地他起头,却不防面前一阵眩晕,他强撑着意志没有让身体有一丝晃悠,紧皱下眉头。顷刻后,终于把黑暗从眼中晃走,看清了眼前的事物。

苏枫虽是一不二,但在与自己有浓厚的血脉羁绊的苏子钰苏宛面前,总是会做出没有原则的退步。他虽然被苏子钰恶语相向,可是还是不死心,想要得到不同的回答。

而苏子钰,并没有让他失望。

“大哥,你在我和宛儿的心里,一直都是世间上最好的大哥。这些年,大哥的辛劳子钰不是看不见,也不是没有记在心里。刚刚是我太过激躁,口不择言。子钰无状,求大哥不要一般见识。”他放缓语气,长揖不起。

“你,你!”苏枫挥一挥衣袖,若是为了旁人他定是不信的,但宛姐儿在他心里不比旁人,若是真的论起来,怕是比自己这个大哥的地位还要高些,真的气急了起胡话来却是有可能的,想到这些 他的火气按下去些,道:“罢了,你自去歇息吧。别昏了一个再晕一个,那我这天下第一等的罪人可就是做实了。”

苏子钰直起身子,直视苏枫,静静立着,并没有离去的打算,“大哥,不急。我们兄弟俩今日就把话全部清楚吧,免得日后再因为这些事离了我们兄妹三人的心。”

“你既是这般想,那便全部摊开吧。打开窗户亮话,我问你,昨日之事,你可有什么要的?”

苏枫觉得有一个这般精于算计而又执着的弟弟,真是人生最无奈的事。

“子钰欺瞒,昨晚之言,半真半假,惠江的那些人脉不是大哥你白留下来的,事情的始末,大哥应该心里清楚的很。”

苏子钰很坦诚,就好像在陈述别人的错事。因为疲惫,他的眼睛十分酸涩,可是他的神情还是那么优雅自然,好似身体的一切机能都不属于自己。

“好,很好,苏遗石,你倒是将我设计了个透彻,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出息的让宛姐儿和你来演苦肉计!昨晚的事,宛姐儿可有和你一起合谋?”

苏枫心里刚降下些的火气,又被他的一番话再次勾起,而且越烧越旺。

提到苏宛,苏子钰的语气不由的放柔:“不曾,不过她昨晚就有所察觉了。所以,实打实的跪了整整一夜。”他微微的垂眸,掩盖下满满的自责与懊悔。

苏枫很是愤怒,顾不得时间地场合的不合适,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苏遗石,你他妈的把自己当什么了!诸葛亮吗?谁都能算计,谁都敢算计!整个事里,你怕是把宛姐儿都算计进去了吧?倒转过脸来质问我!”

苏子钰没有反抗,安安静静的任他抓着。等到苏枫发泄完,把手松开,他就轻轻整理衣襟,云淡风轻的表情,仿佛刚才那个被抓的狼狈的人并不是他。

苏子钰整理好仪表,转过身瞟了一眼苏宛,依旧睡的很熟,没有半丁要被吵醒的模样。

苏枫无法想象那个记忆里总是被自己欺负的直哭的弟弟会有一天悄无声息的就算计了所有人,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我要听你的解释。”他依旧不愿意相信他深沉的心思。

“宛儿从不在我的算计之内,从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这次是意外,我没想到她那么迅速的就猜到一切,是我太过于自大了。”

这个世间,永远会存在一个你无法算计的人或物,不是她太过强大,而是你的心落在了她的身上。

“为什么?子钰,女扮男装,你应该比我清楚它有多么为世德所不容。你有没有想到宛姐儿日后怎么嫁人?她的公婆要是知道这些,会怎么想她?只要是失了妇德的女子,不论真假,都会被世人诟病一辈子啊,不定死后都不得安宁!你不知道吗,子钰,你怎么不可能知道!”

“我知道,但是,我苏子钰视若珍宝的妹妹不是为了哪天嫁给别人家做牛做马,受别人欺负的!若真是那样的人家,我宁愿宛儿一辈子不嫁人!”似是被道他心中的痛楚,苏子钰的脸上竟有了些疯狂的表情,他低下头,没有叫大哥瞧见。

“子钰,你在什么疯话?我知道你与宛姐儿自情厚,但这些话也不是你能胡的。”苏枫满脸的不赞同。

“大哥,我有没有胡你会不清楚?哪些富贵人家的后宅不是比官场还要黑暗,大哥,娘亲是怎么死的,我们是怎么逃出那个苏府的,您难道都忘了吗?你就忍心让宛儿以后像娘亲一样?”

他的语气越来越稳定,不复疯狂,但却让人越发觉得冰冷,如一条被冰冻的毒蛇,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疯狂的咬人却又暗无声息。

苏枫挥一挥衣袖,想到死去的娘亲还有那些要人性命的计谋,他自己心的里都开始有些底气不足,“不一定,我会给宛姐儿找个好人家,宛姐儿这样不会的。”

“呵,不一定!大哥把宛儿的未来赌在那个不知道是谁的身上吗?大哥,你敢,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