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天气乍然回暖,窗外阳光一片明媚,惠江今日的深秋却似晚春。苏宅里,苏宛端着碗莲子羹推开二哥的房门。

一时间,只听见苏子钰挑羹时羹盅勺的碰撞声,苏宛在一边抬眼望他,一个岔气竟把人折腾的如得场大病般,有些蜡黄的脸色,短短两日下巴就尖了许些,唯独那双眼睛反而比往日更加明亮。当然,还有万年都改不好的毒舌。

她癝着眉头问道:“还是不舒服吗。”

苏子钰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已经大好了,本来就不是什么病,不用担心。”

苏宛却是不信,眉头紧皱的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可是二哥的神色永远都是悠闲淡定。这个并不愉快的认知令苏宛幽幽怨怨的叹口气,挫败的撇开视线盯着自己的手瞧,“你前日也是这般的,昨日还是这般,满头冷汗的神色是不是自己全忘记了?若是腹中仍旧是绞痛,你怕我在这让你难堪了,我走就是,二哥你又何必要这般强忍。”

苏子钰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无奈的笑,声音幽幽的从她的身侧传来:“我是做二哥的,哪能让百年都遇不到的难堪样毁了在我家三妹眼中风度翩翩,温文尔雅,伟岸高大的二哥的形象吗?宛儿,你是也不是?”

苏宛把头一别,就势给自己倒了杯滚烫的热茶,抿着茶没有话。在她的心中,二哥从未这般脆弱过。旁人不心岔了气,揉揉肠子,吃颗药丸至多左不过让大夫扎上几针,可是二哥却是百般法子都试了,却是百般都不用。

“我是真的好了,绝对没有半分假话。”苏子钰坐在一旁温和的瞧着她把话又了一遍,见她依旧不信,只好道:“要不我去跑几圈给你瞧瞧?"

苏宛摇摇头端起茶杯默默的啜饮,就半耳朵拉拉的听着二哥吩咐什么再过半个时辰就该出门了,她做东道主要注意些什么。

二哥的话真真切切在她的耳边响起,可她的心却跑到了前些日子的那个强吻上,文人墨客的论诗会,时洛也是会去的吧,自己该如何面对他呢?要不,不去了?可是又找什么理由和二哥,而且不去的话时洛会不会觉得自己…….也许,他不定会去吧?

半个时辰后,两人走在了熟悉的青石路上。路上行人往来不绝,“天下之人,熙熙冉冉,皆为利来,皆为利往。”苏子钰似是而非的感慨,却并没有得到苏宛的回应。她从出门就是这种出神的状态了,他的脸上虽是不以为然的神色,似乎什么也没看出来,但心里已经在琢磨原因。只是苦了这位七窍玲珑心的子钰公子,将所有人都怀疑了一遍,又一个个全部的排除,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她在担心那个阿九的黑子。于是十分体贴的安慰:“不用担心那个子,我看他底子还是不错的,等论诗赛结束二哥陪你一起去看看他就是了。”

苏宛惊奇的抬头“咦”了一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明白二哥的是怎么回事,面对他探究的神色,只好支支吾吾的应了,算是承了他猜错了的情。

到了惠山,并没有瞧见时洛,苏宛在心里缓缓舒口气,只是还是觉得闷闷的提不起劲,也不知到底是安心多一还是失落多一。

是惠山,实际上那山却是只有几个大汉的高度,山并没头什么新奇,奇的却是山后的一座八角亭。亭中央一道清泉潺潺流淌,穿过亭前绕过亭后,远远望去,竟是宛在水中央,亭精巧,八角皆系风铃,微风拂过,清脆作响。早有奴仆将周遭一片打扫干净,围着亭,一米不到的距离设上个锦垫,两个锦垫前一个案桌,上边摆上时令蔬菜肉脯糕和各类瓜果,却是独独没有美酒的。

山上已经聚了七八人人,大都是相识的面孔,各个都穿的长袖飘飘,身姿潇洒,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块,既是在交谈也是存了攀比下美丑的心思。

与苏宛最为熟识的刘子通正与另外两人谈的热烈,冷不防从祁卿的身后瞧见他们兄妹二人,立刻终止了谈话,疾步走来,笑道:“遗石兄,皖表弟,酒带来了吗?”

身后的两人忍不住的扶额,子通果然的口直心快,话从不带转弯,他罢见两人都没有出声,想了想还是觉得皖表弟比较好话,不禁站在站在苏宛面前,带着几分询问的意思:“酒,不会忘带了吧?”

苏宛心中正不舒坦,暗地里翻个白眼,苏子钰接过他的话头,拖长腔调:“酒,忘,带,了,吗?”刘子通听到他前边的酒忘带了几个字就已经苦着一张本就不英俊的脸,待他最后一个字也落了声自是明白他在开玩笑,可是动作跟不上思维,那苦瓜脸的表情一时还没有收回去。

苏宛在旁边忍不住笑了,苏子钰瞧见,一手搭上他的肩,意味深长夸赞道:“这次做的不错。”刘子通站在一旁很是迷糊,还在纠结酒的问题,一头雾水的问:“那你的酒到底带来没有。”

祁卿、赵杬飞两人实在受不了他偶尔犯的蠢萌样,皆上前见了礼,见完礼,祁卿也不话,施施然走了,赵杬飞指着他离开的方向告诉刘子通:“你没闻见酒的清香味吗?在那边兑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