莲蝶妃见贵妃娘娘眼色冷然, 这下却嗫嚅不敢言。

苏皖柔冷笑看她,“若我与表妹是赵飞燕与赵合德姐妹,那你又算作是什么呢?”

莲蝶妃微怔, 却忽然发现自己即使回答得上来,却也不敢回答。

见她不敢言语,苏皖柔又是冷笑,“那你岂非自比你是不受宠的班婕妤?那皇上呢,酒色昏庸的汉成帝?”

莲蝶妃脸上发白, 把眼看站在不远处一脸冷漠却并不看她的皇帝,此刻站在她身后的一众嫔妃们,也是面色焦惶地把眼看贵妃。

“班婕妤不仅尚有诗才, 况且兼有劝辇之德, 那妹妹你又有什么呢,也恬不知耻地敢与班婕妤相提并论?”苏皖柔绕着她缓缓走了一圈, 轻蔑地拽了拽她身上衣衫,害她险些走光,慌得她忙去束整腰上的衣衫。

“瞧瞧你这身打扮, 花花绿绿得可真是够土气,就这么穿着出去,也不怕给皇帝丢脸!宫中的俸例一向不少, 你除做用去吃喝, 却不知该怎么打扮打扮,也就难怪会不得宠!”

一时苏皖柔又用力掐了一下她腰上的细肉,疼得她当下脸色发白, “再看看你这水桶似的粗腰,何时才能减下去!就算皇帝想要搂抱,恐拍也都提不起兴致!想必你的家族已经十分后悔,当初怎么不是派你的妹妹与你一同进宫!或许还能分得一些宠爱!”

其实莲蝶妃并不算是胖,她是纤腰丰臀、酮体软柔如嫩柳枝,肌肤冰滑似松尖雪,脸容长得秀丽美艳,算不得天姿国色,但也是姿容殊胜,然而她此时却惊讶地看着苏贵妃。

因为苏贵妃的提醒令她立刻想起三年前她自己为争取到入宫的机会,是如何极力地向宗族长者进谏将自己的亲妹妹推出去远嫁蕃邦的。

然而目前她的妹妹靠着自己的本领,已经在异国他乡成功夺得汗王的喜爱,并且生下两子一女,与妹妹争宠的姬妾及其家族已经全被机关算尽的妹妹送进了牢狱,彻底地绝了后患之忧。

这便是令莲蝶妃深深引以为恨的,凭什么那个相貌平平的继室之女就能有这样大的福分,她这么好的条件却还在这后宫里坐冷板凳,此刻再看贵妃娘娘与其表妹情深意重,真是令她极度的不满与嫉恨,却又只能隐忍哑言。

适才被这莲蝶妃出言暗讽,阿阮已彻底呆怔,此时又见姐姐与这妃子争锋相对,更是惊吓得面色惶然。

闻听莲蝶妃不再说话,侧身站立良久的皇帝冷声,“时候不早,都上城楼!”

他背过身当先朝承天门城楼行去,苏皖柔冷讽地看莲蝶妃一眼,回头走几步拉住呆怔在原地的阿阮,两人跟在皇帝身后远去。

这时被表姐姐牵着快步走的阿阮,还一边回头瞧莲蝶妃。

莲蝶妃四周的其他几名妃子看着皇帝与贵妃娘娘、小表妹离去,便一一聚到莲蝶妃身旁,脸上神情各异,最多便都是不悦。

朝臣们摇头叹息,也有不满的,但都不愿多作声,先后跟上皇帝上去城楼。

这座城楼坐北朝南,在皇宫中轴线的中端,众人上城楼后转到城门楼前,城楼下是一条从东到西的宽敝长街,长街北边的宫城区域便是皇帝平日上朝及其家眷的住所,长街南边是皇宫中的皇城,皇城一分为二,东西对称,设置着朝中日常办公的衙署,像是吏户礼、刑兵工六部,以及大理寺、鸿鹄寺、太常寺、左右监门等等九卿、一台、五监,都在此办公区域值事。

这时承天门对街也已站满许多品级较低的朝臣,他们都是从皇城的衙署中走出,自发聚集来此观望阅兵庆典,抬头看到皇帝出现在城楼上,都高兴地纷纷向皇帝下跪,城楼上沉着稳重的皇帝向他们微微抬手示意,他们才都一个个地慢慢站起。

皇帝左手边朝东方向站着三排朝臣太监,右手边朝西方向站着三排嫔妃宫女,在这毒日头底下,大家都在焦躁地等待着。

阿阮因为不是正儿八经的后宫女眷,便被安排在皇帝右手边最靠右的位置,两人中间还间杂着其他有品级的嫔妃。

她生来便不是那般安分之人,小脑袋转来转去地在这城楼上左右观望。

此时站在城门楼最高处最中央的九哥哥,真是威严霸气极了,她侧着头穿过一排人众瞧了他半晌,忍不住发出窃窃笑声,引得她左手边的碧玉才人转目注视她,三妃也是狠狠斜她一眼,只有潇湘妃子一人半冷不热地凉凉地笑着。

只有最靠近九哥哥身边的表姐姐一人,向她投来温暖目光。

表姐姐头上戴着璀璨的花冠,随着她头的转动,正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阿阮不由得在心中想,表姐姐盛装出席的模样,风姿还真是动人。

她正这般想着,忽然“咚”的一声震耳欲聋的炮响,震得她心肝直颤,耳畔便隐隐地传来轰隆隆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