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响动很快惊醒了简家其他人,两盏别屋的油灯很快亮了起来。

简晓辉担心地跑过来敲门:“大妹,你没事吧?是不是春莉又在玩什么花样了?”

简爸简妈也穿好了衣服奔过来。不过,简爸跟儿子一样,喊的是:“懿娃儿没事吧?”

而简妈则吼着:“春莉,春莉,你咋又哭了?你哭不得啊!”

门突然从里面被打开,简悦懿气呼呼走出来,对里面的人嚷道:“你找白铁栓来闹都没闹到名额,怎么着?现在又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我受够了!我现在就到爷奶家去!”走过简晓辉身边时,却对他使了个眼色。

简晓辉正惊惶,看到那记眼色瞬间安心,连忙说道:“哥陪你去,大半夜的不安全!”

简妈一看,着急了,也顾不上简春莉了,赶紧过来拖简悦懿,却被后者一推,一个趔趄,跌坐在地。她不敢置信地望着大闺女,把腿一盘,号啕大哭:“你这个不孝女,你居然推你妈!我养你这么大……”

接着就尴尬了……

因为简悦懿像没听到她闹一样,直接走出了院门……

简爸也吓坏了,气得给了自己媳妇儿一脚:“好不容易把她请回来!你们两母女又把她逼走了!你是不想过好日子了是吧?”也追了出去。

至此,情况变成简妈和简春莉留在家里各自大哭,简爸和简晓辉却跟着简悦懿去了简家老屋。

对简悦懿而来,今夜的事她等了好久了。而且这事到这里,还没完。既然想彻底解决此事,当然得再加把劲儿,把简春莉逼到绝处!她走投无路了,才会解除蛰伏状态,在条件还不成熟时出重招。

只有等她犯下所有人都饶不了她的大错,那时候,她就算再卖惨,再是差点被溺死,也不会有人同情她了。

有简爸在,路上她也没跟简晓辉解释。

简晓辉也聪明,没问她。到了爷奶家,就抢在前头叩门。

把老屋里的人都惊醒后,简老大的媳妇是头一个来开门的。一看门外这情况,赶紧就问了一句“怎么回事”。琢磨着自己可能处理不下来,没等他们解释,就赶紧直奔简老太和简老汉那屋叩门去了。

不到十分钟,一家人就坐到了堂屋里。

简悦懿表情十分忿懑:“爷,奶,你们都知道我不是个爱搬弄是非的人。你们也知道,我有什么事都喜欢自己闷在心里。但今天,我实在闷不住了!家里有搅事精在,真的搅得人不得安宁!”

接着,她就把简春莉找白铁栓帮她要清大名额的事说了出来。

简晓辉也适时地假装难过伤心,把大妹为了孝养父母,宁可自己不读清大,也要把名额让给他的事,以及他为了不拖累大妹,去找公社和县委的领导要名额的事统统讲了出来。再哽噎地道:“都是我没用,以为这样就能皆大欢喜。谁晓得中途居然会杀出一个程咬金来……这个程咬金还是自家人……”

这一唱一和,巧妙的地方就在于突出了简悦懿的孝心,以及两兄妹互相体贴、互相着想的一面。这样一对比,简春莉简直就是目无父母,不讲孝道,而且连半分亲情都不顾!

简老汉气得把旱烟杆往桌上砸去:“这个混账!我明天就上生产队打证明,跟她脱离祖孙关系!”

简老太心疼地拉住简悦懿:“你这傻孩子,你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从来都不说。现在你哥受委屈了,你倒晓得出来替他说话了。你咋这么傻啊?”说着又捶心口,“都怪奶奶,要是你一直住这边儿,你们两兄妹能遭这么大罪吗?都怪奶奶对她心软了……”

说着,抄起老伴儿砸在桌上的旱烟,一杆子敲在简爸脑门上:“你是怎么当爹的?一个大男人,作为一家之主,连自己的老婆女儿都管不住!说吧,这回你打算怎么办?”

简爸被打得“唉哟”连天的,却不敢躲,咬着牙硬受着。然后憋出来一句话:“娘,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他今晚跟着闺女儿子一起回家时,听到春莉联合外人来抢名额,也是极恼怒的。后来,懿娃儿被气得半夜离家,儿子也追出去了,他哪儿还沉得住气?

就跟着一路追了出去。

现在听到闺女和儿子提到这件事,先后哽噎,自己亲娘老子还有兄长一家都一面倒地骂春莉不是个东西。再想想,自己这辈子真的算疼她的,可她就这样回报他……顿时寒了心!

再望望为了让自己和简妈晚年生活过得好,而让出名额来的大闺女,他眼眶湿润,脑袋瓜突然开了窍:为啥对我好的,我没对她好;对我不好的,我还把她当个宝?

简老太拿旱烟杆打他的时候,他那句“都听你的”就这么脱口而出了!

简老太与简老汉面面相覻,自家这蠢儿子居然也有开窍的一天?

简老太一点都不客气:“好,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明天,你就跟你婆娘离婚!她不是疼春莉吗?让她自己跟她抱一块儿过去!”

从她嫁过来,她就不喜欢她!那女人还没进门,就在给她家制造矛盾!而且,要不是她背后在给春莉撑腰,春莉能这么嚣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