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青,昨天晚上刚到这儿,早上让他来问邻居借个火,可你们这是?”听他们说话的口音,也像是BJ人。

喜儿觉着他就像前世的理工男,他跟父亲的学生感觉差不多,不过更具有这个年代人独有的文化气质。

“哦,这是我孙女儿喜儿,我姓田,你们可能要稍微等会。”说完,不好意思抹了把脸,黑印子又多了几道。

喜儿捂着嘴笑:“我爷爷早上烧水,差点儿把厨房烧了,里面现在进不去人。”

两家人,就这样蹲在竹丛边儿上聊开了。

张青一家人和田家的境况大同小异,他本身是一名机械工程师,遭人陷害被下放到这里。

理工男一般都是生活小白,再加上一个不到十岁的儿子,喜儿可以想象,他们未来的日子会多精彩。

而且他们现在,甚至连牛棚都没得住。

村里将他们安排暂住在,以前堆放饲料的茅草房里,这大冬天的,四面漏风。

看小豹子不停地打喷嚏,就能想象昨晚过的有多糟糕。

喜儿问到小孩的母亲,他只低声说了句“不知道。”,就抿着嘴巴不再言语。

这种时期,下放都是一大家子,他估计也能想象母亲的日子不好过。

看他紧紧抿着的嘴唇和警惕的神情,可以想象,这段飞来横祸对他性格的塑造,会有多大影响。

喜儿也不懂怎么安慰,想着还是待会儿回屋给他熬一碗浓姜水。

他老爸估计对照顾小孩没啥经验,再这样冻下去,肯定会重感冒。

这里医疗条件太差,而且严重缺乏医药用品!

当时舍友描述让喜儿印象最深的,就是“疟疾”。

这里人生病,大家都只能硬抗,最后因此而丢掉性命的人,不在少数。

所以,最好不要生病,或者有苗头,就立马扼杀在病毒的摇篮里。

田爷爷和张青相谈甚欢,估计这里也很难找到一个有共同语言的人,和一群大老粗也聊不到一块儿。

政治不能讲,聊文化,这里人大字不识一个;聊田里庄稼,田爷爷连麦苗和韭菜都没认清楚,话不投机半句多。

这段时间田爷爷估计也憋坏了。

“张叔叔,咱们先进屋吧,外面太冷。”喜儿见屋里的烟散得差不多,赶紧招呼大家。

田爷爷这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说话解闷的人,拉着张青坐下,有太多的问题想问。

他们来的晚,对外面的时局还比较了解。

在这个封闭的高石庄,别说是收音机,就是找张张报都不容易。

再加上田家的特殊身份,行动自由都受到限制,更别说其它的。

喜儿挽起袖口,进到灶房,彻底傻眼。

这灶台咋没有烟囱啊?

难怪爷爷能弄出这么大阵仗!

到后面,喜儿才晓得这里人的愚昧思想,他们觉得烟囱会把热量都带走,为了省柴,都没有烟囱。

没有烟囱,锅底受热不均匀,做饭就很容易夹生,更别谈一屋子呛人的浓烟。

没文化,真可怕呀!

不管怎样,硬着头皮也要把水烧出来啊。

这冰天冻地,洗冷水脸着实需要勇气。

但大冬天喝冰水,更需要强大的身体素质啊!

张逸神情淡淡,见大人聊得火热,就跟喜儿到了灶房。

见她愣在那里,也不说话,揭开锅盖,就准备往锅里舀水。

结果一到水缸边,张逸也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