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征西伐的大军日夜兼程、披星戴月奔赴战事前线,王城的氛围与往日也有一丝不同,多了几许紧张。

朝堂上更是暗流涌动。

朝中泰半高官勋贵子弟进了勋卫队,其中约三分之一因突出表现,被提拔到神策军中,随大军戍边,保家卫国,备受赞誉,父母长辈甚感面上有光。

神策军听宣于南妃戚羽麾下,同在一个饭碗里讨食,神策军家中长辈因此私下还变得亲近几分,比以往多了些许融洽。

闲落的时候聚在一处聊聊不肖子孙以往的“丰功伟绩”,再相互吹捧一下如今的变化。

当然,正事他们自是不会落下。

他们都是官场中的老油条,人精中的人精,对于某些人的举动一目了然,眉目坚定,势必要将这些国之奸邪一黑到底。

万万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这些人偷奸耍滑,屁事不做,万事只采取一个拖字,敷衍了事。

后勤供给上绝不容许有一丝马虎大意,以致边塞有失。

米粮肉糜菜蔬衣裳草药辎重武器骡马等所需供给,每一样都决不允许因为某些人玩忽职守,偷懒懈怠。

家里的一方恶霸,好不容易变得长进,知发愤图强,表现可圈可点,来日可期。

这个时候哪个不长眼的想断了子孙前途,不亚于结下不共戴天之深仇大恨。

俗话说,断人财路犹杀人父母。

毁我子孙,比断人财路更让人愤怒。

工部尚书老眼眯成了两条缝,心下冷哼,真是瞌睡有人送枕头。

不用再愁怎么将话题引到上面去,这不就有人送上门来。

瞧着侃侃而谈的礼部尚书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具尸体一般。

礼部尚书徐可兴一脸悲戚,红着眼睛道:“我儿堂堂七尺男儿,相貌端正,体健身强,无一处有顽疾不妥,胸怀忠君爱国之心,一心向往保家卫国……”。

说到此处徐可兴语音哽咽:“我儿常道大好男儿就该杀敌报国,马革裹尸心亦无悔,奈何……。”

话音落,人已是泣不成声,未尽的话却让人深思。

戚湛抿唇扫了一眼哭天抹泪的徐可兴,漆黑的眼神益发幽深。

这时,一旁有官员出列,红了双眼:“贤侄如此深明大义,精神可嘉。”感同身受之情溢于言表。

那双同样含着悲痛的双眼无声的告诉在场所有人,他也是个有悲伤故事的人。

话说的再好听,也遮掩不住话语背后的嫉妒嫉恨之丑态。

无非是为家中子弟因被拒勋卫门外,少了出风头出人头地的机会,借此来找南妃的茬罢了。

好一个如意算盘,以工部尚书为首一行人,岂能让他们如意。

刑部尚书潘大人脑中正在思考如何筹集军粮给大军送去,心下暗爽,家里那个混小子当日好不威风,威武雄壮的身姿在队列之首,尤为突出。

少说有四五十斤重的军旗,稳稳当当的抗在肩上,黑色军旗上斗大的戚字迎风招展,霸气威武。

潘大人慢悠悠摸胡须,向前挺了挺似有七八个身孕的大肚子,嘴角又上翘几分。

冷不丁的突然被人当场点名,微微一愣后,心下微动,竖起耳朵,双眼眯成一条豆大的缝隙,紧紧盯着百官中的某一个角落。

冷笑一声。

无名小辈,小鱼饵。

只见那人惊呼一声:“众所周知,刑部尚书家小公子,重达两百斤上下,腰围粗大如桶,这样的人都可以被选拔进勋卫,为何徐大人家那般气度风华的公子却落选了呢?实在令人费解。”

说话的人声音不高,又隐藏在人群中,一时间难以分辨到底出于何人之口。

这人的怀疑之言,一时激起千层浪。

如同滚油滴入沸水之中,惊讶满地,喧哗满场。

众人都觉得他言之有理,众人慷慨陈词,勋卫选拔很是不公平。

潘大人侧着脸听了一会,隐去嘴边一抹冷笑,不疾不徐踱步出列,恭敬的对着上首位置行礼:“启禀陛下,关于勋卫选拔,犬子有幸入选一事,臣有下情启奏。”

戚湛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杀意,敛眸颔首,准奏。

六部之一,刑部主管全国刑法、律令及审核刑名等诸事,身为刑部尚书的潘大人岂是好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