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这一晃荡,就是一整天,因为心烦,连午饭都没有回去吃。

天色已经快要暗下来了,因为已经到了夏日的尾巴,气温也不像前一段时间那么热,到了这样的傍晚,反而微微有些凉意。

陈默百无聊赖地一个人散着步。

因为是晚归的时候,乡村小路边不时走过三三两两的农人,扛着锄头笑呵呵地说着村中的趣事,零零散散坐落在田埂边上的几户农家屋顶上已经开始飘散起阵阵炊烟。

有几个农家小孩正在一颗大榕树下呼啦啦地围城一群,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几只家养的土狗看到陈默这个陌生人路过,态度凶狠地吼了两声,被主人一呵斥,恹恹的伏在地上,尾巴在黄土地上扫来扫去,扬起一圈灰尘。

不知为何,陈默的鼻子突然有些发酸。

这样宁静祥和的气氛似乎和她格格不入,虽然向来觉得自己内心强大的陈默已经一遍遍地安抚过自己,可是每当到这种安静的时刻,她的心中总会隐隐有些发疼。

第一次她发现,原来她的人生中不只有在她领域中意气风发的法医学,还有如此孤寂荒芜的时候。

没错,就是孤寂荒芜的感觉。

无人可以倾诉,无物可以依托,生活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它本有的色彩。

陈默越想人越恍恍惚惚,就连眼前的景物也似在她眼眸中不断远去,正当她沉浸于自己的思想之际,一道凄厉的吼叫唤回了她的心神。

“啊——我的儿!我的儿!”然后便是一阵似乎想要哭出肝胆的哭声,周围人不管怎么劝都停不下来,似乎下一秒,这个妇人就要哭的背过气去!

此时陈默已经离得他们极近,所以村人的对话也一字不差地落入了陈默的耳中。

“云大娘,你切莫再哭了,小心哭坏了身子,狗子这娃命薄,你,哎。”一个穿着蓝布衣裳的大婶几次三番想要把跪坐在地上的云大娘扶起来,可都没有成功。

“是呀,是呀,云家嫂子,你莫再哭了。”其他几个农副也都围着云大娘七嘴八舌地说道,更有几个汉子急冲冲地跑到了云家报信去了。

可是此刻的云大娘哪里还听得进什么话,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心都揪成了一片,她不明白,为什么中午还好好的儿子,现在怎么就不声不响地躺在自己的怀里,再也不能叫自己一声“娘”了呢?

陈默瞥了一眼不远处湍急的河流,大概明白过来这孩子应该是溺水死了,心中微微叹了一口气。

正准备折身而返,眼神突然瞟到那个孩子时,浑身一怔,大踏步地向前冲进人群,一把将那孩子从云娘怀里夺了出来,云娘一时不妨,竟就这样被陈默抢走了孩子!

这个叫“狗子”的孩子此时面部青紫、肿胀,鼻孔、口腔中充斥着血性泡沫,四肢冰冷,心跳已停!

但是当陈默扒开他的眼皮时,发现这孩子双眼仍旧充血,并没有瞳孔放大,失去光泽。

陈默的心稍稍放松了一下,她刚刚看到这孩子的时候就觉得不对,看来真的还有救!

但是云大娘一看有人居然抢了自己孩子的尸体,一瞬间就崩溃起。

一下子爬到陈默脚边,哭喊着就要把自己孩子要回来。

那个穿蓝衣服的大婶是村里有名的王辣子,最是爱替人打抱不平,此时哪里还忍得住,双手一伸就要把狗子抢回来:“快把孩子还回来!”

陈默抱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这样拒绝的姿态更是令村人愤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