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姑娘的脸也就在我视线里一晃而过就消失了,我觉得她在哪见过,一时间又想不起来。

摇摇头,自己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后山游魂野鬼这么多,哪能是我见过的。

说起来,这后山也真够大的,一眼望去,只能看见葱葱郁郁的树木,全然看不见山下的镇子。也不知道赵家那群年轻人怎么样了,秦宵听我一说,沉吟片刻,说:“应该下去了吧?我让赵安晨赵安楠他们把那些人带下去了。”

原来他并不是一个人上山的,到了赵家之后他首先遇见的是神志清醒的赵安楠和刚好醒过来的赵安晨,这俩年轻人之前竟然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和秦宵熟悉了起来,赵安楠跟秦宵说了一番经过,赵安晨抓狂地跳来蹦去。直到见秦宵有上山救人的意思,才冷静下来,两人死活坚持要上山一起救人。

三人在后山遇见了那群被吓得屁滚尿流的年轻人,找了一番没找见我,于是秦宵给赵安楠两人留了一只引路鹤,而他则另外去找我。在无常镇这些天来他其实一直在后山转悠,对地形熟悉,虽说还是被后山的迷障给整得有些麻烦,到底还是找到了我。

我听他说完,想起我遇见他这么久,几乎总是在麻烦他,心情难免有些低落。

秦宵像是知道我想什么似地,斜了我一眼嫌弃地摆摆手:“别想太多,要不是因为你是阴山赵家的人,否则我也懒得多事。”

“阴山赵家?”说起来,前前后后我也听到了许多次阴山这两个字,只是,“赵家怎么又跟那个阴山扯上关系了?还有这个阴山又是什么东西?”

秦宵微微一僵,自觉自己说漏了嘴。

片刻后,他忽而笑了起来。

“你怪不怪我总是瞒着你许多事?”

我也跟他笑了起来,说:“怪你什么?哪个人没有秘密,我多管闲事干什么,况且……”况且他帮了我这么多次,我又站在什么立场上责怪人家,本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偏偏他屡次伸出援手,我报答他都来不及,“况且,朋友之间在意这些事干什么,伤感情。只是偶尔还是会有些好奇罢了。”

秦宵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表情变了又变。

最后他呼了一口气,移开眼神漫不经心地看着前面说:“我差点以为你就是我以前那个朋友了,安定,你这种坦诚的性格,真是太好了。”

我莫名觉得,这个时候的秦宵,突然对我信任了起来,这种感觉很微妙,和以前都不一样,就像是……他愿意把秘密说出来和好朋友分享一样。

朋友吗?我心底暗笑,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以前也说是朋友,却更像是“顺便交一下”的朋友,全然没有这一刻来得真切。

“你的朋友?”这么一说,他却是提到过许多次,他“以前的那个朋友”,我怀疑地看着他,秦宵浅色眸子的深处,有种化不开的阴郁,我忍不住又添了句:“只是朋友?”

秦宵一怔,而后阴郁散去,眼睛里带着点温柔的笑意。“不只是朋友,她也是阴山的人,我找了她很久很久,如果不是为了找她,现在也不会有我。”

“很久很久是多久?”我好奇地问他。

“一千多年。”

“啊?”片刻之后我陡然间反应过来,“一一一、一千多年?”

说完我上上下下打量了秦宵好几眼,“一千多年?!”

你特么在逗我?!

这光滑年轻的皮肤,像是活了一千多年的人吗?

他竟然找一个人找了一千多年,说是朋友,鬼才信。那时在长寿村湖泊边无奈忧郁的秦宵,以及在兽王阵时神情黯然的秦宵,这一千多年,他经过了多少次期冀,又经过了多少次失望?

我一下子被惊得说不出话来,张着嘴巴傻不拉唧地看着他。

他是怎样才能做到总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的?

“那你在这里找到她了吗?”

“啊,那个啊。”秦宵笑眯眯地,轻描淡写地说:“没找到,这里应该是没有她吧。当年我学艺不精,学来的本事只能找到和她相似气息的东西,估计是因为这里是赵家的地盘。找错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找错了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我忽然觉得心底酸涩不已,以为只是因为听了这件事情觉得可怜而已,便忽略了那股针扎般的痛。

他一挑眉,不打算纠结这个话题,继续说:“无常镇赵家是阴山的支系家族,在千年前原本是住在阴山的,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赵家只迁出去了。赵家以前归那人管,我帮赵家,只是帮她而已。啧啧啧,全是私心啊。”

我好半会儿才喘过气来,这才发现我俩已经走偏了那条下山的路。

“咦,怎么不往下走了?”

秦宵扬了扬下巴,前面是他的纸鹤,“跟着它们走就对了。”

“哦。”

我心里想着秦宵的年龄,一千多年啊一千多年,那得是老老老妖怪了吧,他究竟是个啥?

“你知道后山为什么这么多游魂野鬼吗?”秦宵忽然问我。

我摇摇头,“怎么没有黑白无常来带他们走?”

“赵家以前在阴山,原是掌管灵器的家族,后来他们离开赵家之后虽然多数灵器被收了回去,但他们仍然是带走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那东西就像一道结界壁,把整个无常镇圈了起来,阴差路过镇外,却不知道这里的镇上死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