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宁和程曦目送苏小小远去,一下坐到地上,任由泥沙沾到衣角上,他没有在意这些,怔怔不动,眼神在程曦看来有些迷茫和不知所措,于是微蹲下来,伸出白皙的手,轻轻地拍落他衣角处的尘埃。

甚至连程曦都看到了透过这些四散的尘埃,看出了空气中忧伤的弧线,可是她可以明显的感受到,方宁的忧伤并非是因为苏小小的离去,而是类似于兔死狐悲的凄然。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程曦也有着剑心琴胆的智慧,她通过方宁简短的描述,已然得知了接近这个真相的判断,方宁一直以来都在努力,甚至连梦里的潜意识都努力,而努力的目的是为了什么,不外乎是改变某种必然要发生的事情,而到这个时候已经很清楚了,方宁一直在努力想要改变苏小小离开这个既定的事情,可惜还没等他有任何行动,事情就已然发生,成为定局,再也无法更改。

方宁叹口气,“你说我是不是很没用?”

程曦摇摇头,眸子望远方,红唇微张,“这不是你的错,也不能是能够用‘有用’和‘没用’来形容的,相反我倒认为这里存在了既定的必然性和未知的偶然性。”

她顿了顿说,“一粒种子掉到地上这是偶然,下一场雨也是一种偶然,然而,无数的偶然导致了种子生根发芽了,发芽就是无数偶然量变到质变的必然,这个发芽的树出现,对于世界来说,又形成了新的一次偶然,无数新的偶然又会导致一种必然。”

“不管你怎么去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它还是会以为各种的偶然性组成必然性,所以你有什么错呢?”

“……可是。”方宁张了张嘴。

程曦瞥了他一眼,“我不是为了安慰你,而想出的安慰话,我们两人在一起这么久了,相信你也知道不太会安慰人,所以这只是将我心里的想法告诉给你听。”

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话,“尽力就好。”

方宁脑袋里一团乱麻,忽然站起来,“一定是哪里想错了!”

“嗯?”程曦满脸疑惑。

“我先去有事。”方宁跟程曦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跑了。

回去的路上,方宁紧皱眉头,在想哪里出现问题了,平海县火力发电站事件还未发生,老田也还没有倒台,或者说老田目前的声望是如日中天,在县领导班子里可以说是说一不二,而苏小小他老爸苏解东作为教育局里二把手,看起来名头是吓人,实际上地位很尴尬,没有很多实权,也不用担心被老田给排挤。

平海县班子里的水很深,谁不能拍着胸脯说自己能够摸着石头过河,漩涡深的可怕,暗流涌动,今日也许人前风光,明人也可能就锒铛入狱。

不过也有一些人很会明哲保身,像苏解东就从来都不站队,保持中立,只不过这样看起来两边都有不得罪,其实上这种骑墙头的行径,更加不能让人容忍,也许正是基于这个原因,苏解东以前的老上司才提前把他调到上海去,用升迁的方式从这个漩涡中抽身。

正当他理清县领导班子里错综复杂的关系时候,猛然想到,其实从一开始的出发点就弄错了,过去是不可改变的,是历史大势的潮流,凡是妄图阻止的人都是螳臂当车,浮蛾撼树,不自量力。

正因为他的出发点错了,没有弄清楚主次关系,才导致他钻进死胡同里出不来。

一切的症状都不在苏小小那儿,即使苏小小没有离开,而苏灿不能够真心接受苏小小,那说做再多努力都是白搭。

是了,苏灿才是这一切的关键。

苏小小离开不重要,重要的是苏灿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