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去闵老太君那里请安,三个孙女都在屋子里逗趣。许是昨儿的家宴办的甚是体面,闵老太君心情不错,正与闵芳华说着,待暑热的时候,她便领着几个女孩儿去乡下庄子上避暑。

“给老太太请安。”

闵老太君脸上泛起笑意:“大丫头,还不快扶着你娘坐下!”

闵芳华连忙来至榻下,挽着大太太的胳膊,亲亲热热坐在闵老太君下首位的椅子上。

闵芳蕤和闵芳苓眼皮低垂,并不与闵芳华争抢,乖觉的站到了老太太身后侍立。

“你来的巧,我们正说要去庄子上避暑。”老太太笑道:“往年都去白马庄,那儿的景致总瞧腻了,三个丫头商议,不如换个去处。”

白马庄是闵家的田庄,并不出产十分好的粮食,却因为靠近富春的一处古迹而声名鹊起。每年暑热时节,那白马庄附近聚集的都是去避暑赏古的富贵人家。

今年因为闵朝宗闲赋的缘故,闵老太君怕听见闲言碎语,所以有意避开白马庄。

为闵朝宗卸任户部官职的事儿,老太太与大房夫妻俩没少怄气。却也知道木已成舟,只好忍着。

大太太哪里猜不透闵老太君的心思,忙赔笑道:“儿媳有个庄子在京河,那儿水土肥美,生的瓜果蔬菜极好。老太太若肯赏脸,儿媳就先打发人去收拾收拾。”

儿媳拿自己的庄子接待婆婆,说出去,别人也会夸大太太贤惠孝顺。老太太十分欢喜,当下便应了。

众人说说笑笑,不觉间就到了午时。

闵老太君喜欢几个女孩儿围在身前说笑,又想着近些日子,大太太为了她的寿辰没少忙活,便一并留了她用午饭。

“这四丫头也奇怪,早起请安,说有件要紧的事儿去办,等了这许久,左右不见人回来。”闵老太君想着几个姑娘都在,唯独不叫闵芳菲说不过去,便要打发身边的丫头去找。

闵芳蕤忙接口笑道:“老祖宗许是不知,如今大太太派了四妹妹在厨房的差事,那丫头心思细腻,办事也果断,雷厉风行,早听说,她在里面办了好几件体面的事儿。这个时辰,怕是被什么绊住了手脚。老祖宗不妨先用午饭,等我们几个姊妹下午得了闲,再去解她的围,岂不好?”

人人都知,大厨房是闵老太君的心腹宫妈妈在把持,二姑娘的几句话难免有些刺耳。

大太太脸色微沉,闵芳华见状,忙笑道:“祖母,昨日三太公来,你还悄悄和我说,那几道凉菜配的十分精致,也合众人口味,其实那菜单都是四妹妹与宫妈妈精心遴选的。宫妈妈手把手教着四妹妹,常与母亲夸赞,说四妹妹心灵手巧,有祖母当年的风范。”

闵老太君眉头舒展,指着大孙女笑骂道:“猴儿,还拿你祖母戏耍!”

“老太太一开心,午间多吃两口,也就是我们的孝心了。”

闵老太君宠溺的将嫡长孙女闵芳华揽在怀中,笑着与大太太说道:“等去了庄子,你不可拘着她玩闹。想咱们大丫头这样乖巧懂事,不知将来就便宜了哪家小子。越发该在家做姑奶奶的时候尽兴儿些。”

大太太只得赔笑。

闵芳蕤心里像倒了醋瓶子似的,脸上的阴沉劲儿更胜刚刚的大太太。

闵芳苓唯恐闵芳蕤控制不住真性情,真的在老太太这儿闹腾起来,到时候殃及池鱼,她也没好果子吃。闵芳苓时不时轻轻拉扯闵芳蕤的袖子:

“二姐姐忍耐些!”

闵芳蕤早已是怒不可遏,忍耐,忍耐,她若是父亲的嫡长女,又何必受这些年的委屈?

明明父亲最疼宠的就是她,偏老太太觉得她处处逊色于敏芳华一筹。

这些日子以来,大太太也不怀好意,时时抬举那个闵芳菲。明明都是庶出,她若被闵芳华压下去,活着还有什么趣儿?

闵芳蕤下死眼盯了大姑娘许久,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凑到老太太跟前赔笑:

“祖母......”

不等话说完,外面却是传饭的大丫鬟笑呵呵走了进来:“老太太今儿真是有口福,您猜,下厨的是哪一个?”

闵老太君等人不明就里,那丫鬟便笑道:“宫妈妈携了四姑娘来,说今儿有好几道菜都是四姑娘亲手为老太太料理的,可不是老太太的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