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王府里自然没有这么严的规矩,只是一些明显的大红大紫的东西被取了下来,府邸里的人们一切生活却还是照旧。他们如今虽然身在京城却已经不能算是大楚的子民了。而是如西陵北戎南诏一样,只能算是客人。对于客人自然不需要那么严格的规矩。

回到院子里坐下来,墨修尧却难得的有些失神了。叶璃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修尧怎么了?累了么?”墨修尧摇摇头,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留住,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在想……墨景祈是不是死的太容易了一些……”按照几年前墨修尧的想法,他是绝对不会这么容易就让墨景祈死去的。他就要墨景祈或者,看着他在乎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失去,看着他的江山支离破碎,甚至看着大楚国破宫倾。若不是这样,他有一千种办法在得到父兄去世的真相的时候他就可以要了墨景祈的命。

即使是这一次,他都有想要救回了墨景祈继续折磨他的念头。但是最终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叶璃轻声叹息,抬头看着墨修尧问道:“你觉得墨景祈死得还不够惨么?”

墨修尧低头想了想,墨景祈死之前只怕是除了没有看到国破宫倾以外,该失去的都已经失去了。即使是大楚,安排了十皇子继位只怕他自己也不抱什么希望了。所以才会连死了都比不上眼睛吧。这样算来,墨景祈确实死的也够惨了。或许……现在的失落只是因为墨景祈如今的惨状里没有他亲自动手而只有推波助澜的遗憾?

“我们恨我们该恨的仇人,让他们得到他们应有的惩罚。但是我不希望你让这份恨意熏染了你的心。人死债消,恨一个死人没有任何意义。你若是还不满意,我陪你进宫去将墨景祈鞭尸,然后大卸八块如何?”叶璃轻声道。

墨修尧莞尔,搂住叶璃笑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再想这件事了。虽然有些遗憾不是亲自为王兄报仇。不过……墨景祈那样的人还不配脏了本王的手。有句话怎么说的……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叶璃浅笑道:“你想明白了就好。”

之后的这几日,整个京城自然是热闹非凡。墨景祈的灵柩还停在皇宫之中尚未出殡,宗室和朝臣们却已经先吵翻了天。而争执的焦点无外乎就是两件事情,一是,十皇子继位的事。二是,太后和柳贵妃殉葬的事情。太后是黎王的生母,柳贵妃是太子的生母,墨景祈临时的这一击却是打在了黎王府和柳家两方最要命的地方。不过,跟柳家比起来,黎王府的情况却要好得多。

因为墨景黎本身就已经是摄政王,即使他不是皇帝,但是小皇帝亲征之前还是得听他的。他还有的是时间来算计筹划。而柳家却不同,太子变成了秦王,柳贵妃还要殉葬。如此一来柳家在宫中可以说是再也没有半点支撑和依靠。到时候墨景黎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击柳家的最好机会。即使太后跟柳贵妃一样要殉葬,对墨景黎的打击也远没有柳家来的厉害。因为墨景黎已经是一个完全独立的实权王爷,有没有太后的支持与他来说其实并不是十分重要了。

此时的彰徳宫里却是一片哀戚,空荡荡的宫殿再也没有往日的宫女太监成群。太后失魂落魄的坐在凤椅里,鬓边原本保养良好的发间已经生出了几缕白发,整个人也是容颜憔悴神色恍然。

墨景黎坐在一边沉默的喝着茶,神色平静无波,即使是身为他生母的太后也已经看不出他的半点情绪来了。

“黎儿……黎儿该怎么办?祁儿他好狠心……哀家是他亲娘啊!”太后喃喃叫道。她怎么也没想到墨景祈竟然会留下那样一道圣旨。她没能借着小儿子登基继做母仪天下的皇太后,圣旨连孙子登基之后成为太皇太后都没有。她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或许也是唯一一个被自己的儿子下令殉葬的太后。从前的尊荣富贵仿佛已经成为过眼云烟,她就连性命都要保不住了。

自然成为太后一来,她从未有如此慌乱过。即使是当初墨景黎在南方叛乱起兵她也没有这么慌乱过。为什么……为什么一切都跟她想得不一样了?

墨景黎放下茶杯,抬头平静的看着太后道:“母后,这是皇兄的遗诏。”

太后一怔,半晌才反应过来墨景黎是什么意思。从某些方面来说,遗诏可能比圣旨更加有效果。虽然说君无戏言,但是只要墨景祈还活着她总有机会想办法让他收回成命。但是现在,墨景祈已经死了。他身前留下的最后一道圣旨,即为遗诏。为表对先帝的敬重,先皇的遗诏即使是新帝登基也是不能轻易推翻的。墨景黎这是在告诉她,他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