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在家休息吧。”钱伟说,“执行了一夜的任务,好好休息。张奎他们下午应该就能回来,我再去找总队长要任务,我就不信要不来。”

“报告!”门外是陆明的声音,想必是解决完小兵的事了。

“进来!”钱伟看着陆明和小兵进屋,注意到小兵走路尚且稳妥,知是陆明有意放水:“打完了?”

“队长,打完了。”

“这不没事儿吗?打疼了吗?”钱伟问,“你给他挠痒痒呢?”

小兵吓出了一身冷汗,怎么办,队长这么快就看穿了,不会再挨一顿打吧!

陆明上前解释道:“队长,打了,真打了,而且江童已经知道错了。”

钱伟本也没想真打他,只是觉得这小家伙太无组织无纪律,好在伪军人少,若是碰上大队人马,他肯定活不到现在,便有心吓吓他。听见陆明这么说,他也见好就收,不再追究怎么打的,打了多少下:“知道错了?”

小兵捏着裤腿,怯怯地说:“队长,我知道错了,我不该在那个时候抓鹌鹑,更不该摔下来,把自己暴露在危险之中。队长,我已经挨过教训了,真的知道错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钱伟知道,今天这一番折腾,小兵肯定吓得不轻,课要慢慢上,急不得。“你入伍多久了?”钱伟问。

小兵的回答却让众人一惊:“我入伍第三天,一营就没了……”他声音很轻,众人却听得很清晰——入伍第三天,一营就没了,一营长吕涛也牺牲了,这跟陆明刚入伍时是何等相似!陆明入伍的第三天,他所在的连队也几乎全军覆没,只剩下一个副连长,一个他。是连长临终前把他交给了副连长,因为副连长对他的悉心栽培,才有了现在的陆明。陆明是当初连长留下的种子,如今已经长出正果。怨不得陆明对小兵一见如故!两人竟有如此相似的经历!

钱伟心情也很沉重,都知道小兵是新兵,没想到这么新!“那……会打枪吗?”钱伟问。

“会!”小兵说,“俺小时候打猎时用过枪,到一营了,营长手把手教过俺用部队的枪。”

“待遇够高的啊!”钱伟羡慕道,“营长手把手教你,我都没这待遇,那你说说,一营长还教过你什么?”

“营长说,有的时候不适合我方先开枪,但有时候又非开枪不可,这种时候枪声最好单一,最好用敌人的枪,这叫‘借枪杀人’,这样,敌人的援军听到只有自己的枪声,也许就不会跑来增援了。”

钱伟点头:“有道理,所以,你就下了狗腿子的枪?”

“是的。”

“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那么恶劣的情况下,你能想到这些,已经很不错了。”钱伟肯定道。他想了想,又说,“可是你没有作战基础,没有实战经验,就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你根本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也就是今天运气好,万一碰上了大部队,你还有命在吗?这样不行,陆明、冯辉,从今天起,你们俩,每人每天都要给他上一课,等张奎他们回来,也要轮流给他上课,把他缺的课都给我补回来。我不管你们是用哪种方法教他,总之,必须在最短的时间里让他熟悉我们的作战方式,掌握实战技巧。”

“是。”二人应着,深感任务艰巨。

厨房里,曹彦不声不响的把鹌鹑炖好了,天也已大亮,大家折腾一宿,又饿又困。当他把盛好鹌鹑的盆端上桌时,钱伟浑然忘了这只鹌鹑的来历。“行啊曹彦,你从哪弄的这只鸟?”

曹彦笑道:“队长,您忘了,这是江童逮的鹌鹑,您看看,这肚子里还有鹌鹑蛋呢!”

“哦,对,我忘了,你是因为逮这只鹌鹑才暴露自己的。”钱伟又关切道,“屁股还疼吗?”

小兵不好意思的摇摇头。

钱伟责怪陆明:“我就知道你是给他挠痒痒呢,我说什么来着?我不是让你狠劲儿招呼吗?你问问冯辉,你问问他,我踢那两脚现在还疼不疼?”

“疼,疼,队长,疼着呢!”冯辉生怕再挨踢,狠狠的强调着“疼”。

“别说老冯了,队长,您昨天踢我那脚,现在也还疼呢,都青了。我这不是觉得江童还小,我下不去手么?”陆明辩解着。

“你下不去手啊,好说。”钱伟喝了口汤,邪笑道,“我来。”

“能能能,能下得去手,能……”陆明忙改口,“江童不听话,以后我收拾他,就不劳队长费心了,呵呵呵,呵呵呵……”

“队长,队长……”冯辉见钱伟也笑了,知他气已全消,“您能不能……以后……轻点儿踢……您刚那两脚踢的我都傻了……”

“是啊队长,看得我都慎得慌。”陆明也响应起来。

“疼吗?”钱伟问。

“疼啊!”

“对啊,特别疼!”

“挺狠的呢!”

“是啊,特别狠!”

……

陆明、冯辉、曹彦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大家感同身受。

“我觉得还好吧。”钱伟轻描淡写的来了一句。

冯辉龇着牙:“队长,真疼啊。”

“不,我觉得不狠,要是真狠的话,你们怎么还会再犯错呢?”钱伟喝了口汤,“嗯,味道不错,江童,下回逮两只回来,烤着吃!”

众人面面相觑,两个腿疼的咧着嘴,又一次谈判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