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锦交代寻一个靠得住的小厮,虞秋便叫了一个跟秋浓兄长交好的。那小厮名叫徐安,脑子不够精明,又有些死脑筋,说了不许外传的事情断不会多说一个字的。

也幸好是让徐安去了白马寺,因为约好的时间是下午,徐安到白马寺的时候法什大师竟然不在寺里面,据说是去给城西善堂的人讲经了。于是徐安又找到了城西善堂,却说法什大师已经到城南善堂去了。徐安又找到了城南善堂,却又说法什大师亲自去寻几个穷酸书生给佛经画插画去了。徐安又一个一个去找那几个穷酸秀才,却又说法什大师去了学堂……

若是换一个人,遍寻不着就赶紧回府禀报了,好叫主子赶紧拿别的主意。徐安却是个死心眼的,一个地方一个地方追过去找,终于在状元巷堵住了法什大师,顾不得法什大师打算回寺里换一身袈裟的要求,直接把人拉回了徐府。

正好赶在二老太爷徐谨行前面一步。

徐其容等人面上不动声色,只说法什大师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心里却是极为忐忑的。见徐谨行回来的时辰一点一点靠近,背上冷汗都流了几层。眼见着已经到了徐谨行回家的时间了,徐其锦和徐四老爷并不像徐其容一样多活一世,倒不是特别着急,只有徐其容,心里升起了一股子绝望。

重活一世,她还是无力回天吗?

等丫鬟来通报说法什大师已经到二门了,徐其容激动得咧嘴直笑,之前忧愁的表情没来得及收回去,这一笑,就显得有些狰狞了,一点都没有大家闺秀的样子。秋浓忙借着帮姑娘擦汗用手绢遮住了徐其容的脸。

轻轻拉开秋浓的手,徐其容已经面色如常,抬脚便往二门的方向走,心里自然是极雀跃的。

等徐其容赶到的时候。徐四老爷已经陪着法什大师往里走了,见徐其容过来,徐四老爷笑了笑,对法什大师道:“这是小女灼灼。”然后转头对徐其容道。“还不快来给大师见礼。”

徐其容忙上前一本正经的给法什大师见礼……这一次法什大师是独身来的,并没有带什么徒弟徒侄之类的型尚。

龚什大师讲经的地方早就布置好了,今儿个天气好,就布置在翠微湖不远处的空地上,蒲团、条案、香炉、香茗以及桂的瓜果鲜花。法什大师往那里一坐,颇有些宝相庄严的感觉。纵然府里众人对这捞出采月尸体的地方有些惧怕,还是有不少人前来听大师讲经。

人来得差不多了之后,法什大师突然起身盯着翠微湖出了好一会儿神,又盯着水月轩念了半天经文,这才叹了口气,重新坐在蒲团上面。

在场的主子、下人们却是心里一惊,因为法什大师异常的举动,立马对采月鬼魂作祟的猜测深信不疑起来了。

如果不是感觉到了采月鬼魂作祟,法什大师这样的得道高僧何故做出这意味不明的举动来?

徐其锦和徐其容一人拿了个蒲团。坐在平泰公主身侧伺候。

今日讲的是《佛说十善业道经》。《佛说十善业道经》出自《佛说海龙王经》,讲的是佛为海龙王说一切法靡不由心,应修十善,遂广明十善功德,及摄一切佛法。是专门劝人修善业的。

西厩中的女眷们最喜欢听这个了,因此,或立或坐,众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众人正听得入港,二老太爷到家了,却原来是路上碰上左春坊中允颜凯。颜凯的长子定了徐府的四小姐徐其玉,这么算来,徐谨行却算是颜凯的长辈了。只是颜凯是东宫的人,因此徐谨行也不敢在颜凯面前拿长辈架子。

这一碰上。两人就多聊了几句,是以二老太爷到府比预计的要晚了半个时辰。

也多亏了这半个时辰,才让法什大师有时间赶过来。

徐谨行推拒了颜凯去酒楼喝一杯的邀约赶了回来,才知道众人都在翠微湖旁边听法什大师讲经,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他还想着赶紧解决了这件事好用午膳呢!

徐其容平素里跟着平泰公主看了不少的佛经。这《佛说十善业道经》自然也是看过的,因此倒不像其她人那般着迷,一直注意着外边呢!听说徐谨行回来了,忙派了秋浓去平秋院。然后才知道二老太爷把徐家所有的男丁召集在一起,去了祠堂。

心里不由得冷笑,虽不知道这件事有多少是徐谨行主导的,又有多少是徐亭进主导的,却也是明白了,这府里,竟没有一个是念着这点子血缘亲情的,都盼着他们四房的人净身出户呢!

再多问了秋浓几句,才知道原来今日徐府所有的男丁,不分嫡庶,都在府里没有出门。果然是早有准备的。

徐其容就坐在平泰公主旁边,这一动静,平泰公主自然是觉察到了,眼神中带了些不悦,压低了声音训斥道:“毛手毛脚的做什么?法什大师是得道高僧,不耐听下去就悄悄儿回去歇会儿,不要亵渎了佛法。”

徐其锦听到,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妹妹。她心里是不大清楚自己妹妹是要做什么的。

徐其容抿了抿嘴,颔了首,这会子,她还不能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