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花晴风的枕边人,苏雅算是最了解他的人了。诚如苏雅所言,花晴风最欠缺的就是独挡一面的勇气,遇事总想缩在后面,怂恿或授意他人出面。

即便是这一次,他清楚地意识到高李两寨的纠纷一旦处理不好,后果将不堪设想,他作为葫县正印官一定要负全责,他还是没有主动出来解决此事的勇气。

可他想让王宁主持其事,王老狐狸又岂会替他承担,叶小天主动请缨,花晴风又不大情愿。叶小天惹祸的本事他很清楚,他更忌惮叶小天喧宾夺主的能耐,所以徐伯夷一出面,他立即答应了。

在花晴风看来,徐伯夷才是他最可靠的盟友,徐伯夷不像王主簿那般老谋深算,而且在本地也不像王主簿一样有有相当的根基。同时他又不像叶小天一样做事不按常理出牌、不理会官场规矩,是最好控制的一个人。

叶小天道:“县丞大人负责司法,而具体的办差人却是下官,下官既已到任,若是让县丞大人您冲锋在前,岂非有失职责本份?县丞大人,还是让下官……”

叶小天还没说完,花晴风已经抢先说道:“叶典史,你刚刚到任,还不熟悉情况,况且此事十分重大,还是由徐县丞全权负责为好。你是不知,那些山野中人不识教化、不惧王法,不是那般好相与的。”

花晴风言外之意是说,那些化外之民野蛮的很。徐伯夷是县丞。他们多少还能看在眼中,你这个典史去了,他们根本不会把你放在眼里,所以……你还是省省吧。

叶小天既是关心高涯和李伯皓两人,也是真心想为百姓们做点事,他倒不是想以此事为武器来对付花知县和徐县丞,花晴风既然这么说。叶小天只好作罢。

花晴风对徐伯夷道:“徐县丞,明日一早你便启程入山吧!”

徐伯夷正气凛然地道:“事态紧急,何必坐等天明?下官让那个王小二带路,连夜入山解决此事!”

花晴风欣然道:“徐县丞如此勤于公事,实是众官僚的楷模!本县十分欣慰!”

当即徐伯夷便点了七八个捕快,因为便服宜于山中行走,也不换上官服,便让那王小二带路,领着他们匆匆离开了县衙。

徐伯夷不是不想多带些人去。问题是他就算把三班六房的人全带去,如果真要动起手来,他们也是送菜,莫不如简从便服,倒能显出自己的气魄来,一旦事成。便能传一个“单刀赴会”的美名。

况且在他看来。他是官,又是去调停此事的,两寨人马又岂会对他有所不利。徐伯夷离开后,王主簿打个哈欠,懒洋洋地道:“王某老啦,才熬了这么一会儿精神就不济了,县尊大人,下官告辞!”

花晴风方才请他出面被他拒绝,心中正觉不悦,只淡淡地拱一拱手。道一声“慢走,不送!”便算答了礼。

叶小天见状也起身告辞,出了客厅,见苏循天正等在那里。如今他是卫门官,自然不必跟着徐伯夷入山,一见叶小天出来,苏循天立即迎上来,含笑道:“我该称你一声艾典史呢还是叶典史?”

叶小天笑起来,道:“姓叶也好,姓艾也罢,我就是我,你就是你,咱们还是咱们!”

苏循天欣然道:“不错!咱们还是咱们!”两人的手用力握了握,叶小天道:“这里说话不便,我先回去。过得两日,你把老兄弟们找来,我做东,请你们吃酒。”

苏循天咧嘴一笑,道:“得知大人要回来,兄弟们都开心的很,早就准备为大人接风洗尘了,只是我们也知道大人现在的身份和我们应该是不认识的,不好立即为大人接风,这宴席只好押后。三天后如何?到时我们为大人摆酒接风,还是老地方,‘太白居!’”

叶小天微笑着点了点头,不再与他多说,举步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花晴风从客厅里踱出来,看见苏循天,责备道:“循天,你一定要在众官员面前阴阳怪气地与我说话,让我下不来台么?”

苏循天翻了个白眼儿,一副痞赖模样道:“姐夫,我对你还不够恭敬吗?那你想要我怎么样,让我跟那王小二似的,一见你就磕头,你就开心了?”

花晴风大怒道:“这就是你恭敬的态度?我是你的上官、是你的姐夫!”

苏循天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对花晴风道:“是!县尊大老爷,我最尊敬的姐夫大人,小舅子我要去守城门了,你要是没别的事儿,咱回见吧!”苏循天扬长而去,把花晴风气得吹胡子瞪眼,偏偏拿他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