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园之会草草了事,没有斗酒,也没有拼诗,只有打斗与互骂。不过对适逢其会的宾客们来说,今日这场雅集虽然未必雅得起来,却很有趣,远比一场真正的宴会,远比三五知交小聚,偶尔结识一点新的人脉有趣。

叶小天等人离开的时候,明月当空,清辉满地。这种景致、这种氛围本该轻驰缓辔、挑灯夜行,方有诗意。但他们一行人上了车马,却是挥鞭如雨,疾驰如飞。

叶小天不怕曹瑞希或展伯雄,即便是田夫人,既然已经得罪了,那也横了心不会低头。但这并不代表他可以轻视人家,他挑衅了杨家,挑衅了展家和曹家,却能活蹦乱跳地坚持到最后,那才是英雄。如果离开安家的大门,马上就被人一刀干掉,那他也不过就是一个胆大狂悖的莽夫,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

“大公子,他们跑得太快,我们又不好紧追,结果绕来绕去,不知道他们钻到哪儿去了。”

一行骑士赶到一排车马前面,车头有灯,高挑一个“宋”字。宋天刀坐在车上,怔了片刻,哑然失笑:“这小子,倒是个鬼灵精,貌似莽撞,实则颇有心机啊。既然如≤∧,此,我也不用担心了。”

宋天刀也考虑到田夫人或展曹两家恐怕不肯善罢甘休,所以想派一支人马暗中护送叶小天,谁料却跟丢了。

同样的事情也发生了田妙雯那儿。一名青衣骑士靠近田妙雯的牛车,低低禀报一阵,便飞骑离去。田妙雯脸上露出一抹有趣的笑容,被清冷的月光一照,仿佛雾掩昙花,花瓣上犹有晶莹的露珠,剔透迷人的不可方物。

另一辆车上,田彬霏睨了她一眼。突然问道:“跟丢了?”

田妙雯莞尔点头:“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田彬霏冷哼一声:“难怪你笑得这么甜,这下放心了吧?”

田妙雯脸色冷下来:“此人是我们接下来最重要的合作伙伴,难道我该听说他被人宰了才开心?”

“护妹狂魔”有些萎了,嘟囔道:“只是因为他是我们的盟友,你才不会笑得这么开心。”

田妙雯大怒:“我就笑了,又怎样?今天他和展曹二人公开撕破了脸,就是给我们提供了交结的最好的借口!接下来我还要请他饮宴,公开宣告田叶结盟,你要不要阻止?”

“护妹狂魔”悻悻地闭上了嘴巴,他知道小妹的性格。你强我愈强,如果逼得狠了,她说不定会做出更过激的事来,如果她非要跟自己拗气,牵了叶小天的手,徘徊池畔、留连花丛,制造点什么绯闻出来,那他真要疯了。

而叶小天又不同于别人,田家要重新崛起。需要他这样一股助力,至少在他的作用消失以前,是不能对他起杀机的,田彬霏只好选择沉默。

“哼!家族的事。可以商量。我自己的事,你以后最好少管!我,已经长大了。”

田妙雯瞧他的样子,越看越生气。忍不住又表白了一句。

田彬霏一挺腰杆儿,底气不足地喝道:“长兄如父,爹娘死得早。我不管你,谁管你?”

“嘁!”

田妙雯一声冷笑,笑声如刀,田彬霏就像被戳破的气球,又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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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在贵阳城里兜了几个圈子,好在城池够大,城里有山有水有丛林,生态环境比中原城市大异其趣,这才借助地利,摆脱明里暗里几支追踪的队伍,回到了他的住所。

毛问智右手一条啃了大半的狗腿,左手一只半空的酒葫芦,仰在庭院中一方青石板上枕着一个竹枕呼呼大睡,连他们人喊马嘶地到了面前都没有察觉。

叶小天到了自己住处,终于放心。瞧见毛问智这副模样不禁好笑,上前踢了踢他的大腿,毛问智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嘟囔道:“天还没亮呢,别怕,俺……不叫人看见宿在你这儿就是了。”

叶小天摇摇头,对华云飞道:“这个夯货,你去拿条毯子,别叫他着了凉。”

华云飞答应一声,羡慕地看了毛问智一眼,从毛问智的话语中,他可以听出很多东西。虽然他们两个都还没有成亲,可是毛问智显然已经做了很多夜的新郎倌了。

想想自己与四娘虽然也定了终身,私下相处时也曾搂搂抱抱、唇舌相就,尝过些甜头儿,却始终不曾真个销魂,不禁有些想入非非。

次日天明再出门去,叶小天就不用像昨晚一样谨慎了。这里毕竟是权贵云集的贵阳城,有些罪恶可以发生在晚上,光天化日本身就是一种约束与禁忌,发生危险的可能还是要小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