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姨娘本是宣王妃的贴身丫鬟,打小儿便服侍着她,后来当了陪嫁丫鬟进的宣王府。

原来是说等她满了十八岁就要放出府回乡与她的表哥成亲。结果宣王妃生李晟的时候遇到难产,身子受了损伤,一天里有大半天都要在床上躺着,身边少不了贴心的人伺候。

冯姨娘在这时候自然不能将心情糟糕,孩子又小的宣王妃抛下。

尽管王妃许了她出去嫁人后依旧还回来王府当差,并答应要将她表哥也接到府里,夫妻二人都在她跟前使唤,冯姨娘还是决定等过两年,世子大一些更好带了再走。

于是说定了,到她二十岁时便出府嫁人。

就在她年满二十岁那年,李晟已经三岁的时候,出了事。

宣王那日与宣王妃闹了不快,二人争吵起来,宣王气得砸了屋里宣王妃的陪嫁大妆镜。人都说破镜难圆,这可是个恶兆头。宣王妃又气又伤心,当时就晕了过去。

宣王吓得连夜进宫亲自去将太医院的院正、院判两位老大人请来救治王妃。

他这一闹腾,宫里上下都知道了。于是宣王被皇帝叫进宫里,皇兄骂完太后训,太后训完又被皇后指着哭。

王妃是醒了,按着太医的吩咐躺在房里静养。宣王却是心里憋气郁闷又懊悔,想要去给妻子赔礼道歉,又有些怕看见妻子那张没有生气的脸。于是在书房里喝了个大醉。也不知是怎么搞的,就把当时在书房当值的冯姨娘给睡了。

破了身的冯姨娘也没哭也没闹,就回房里静静地解了根腰带要上吊,幸亏跟她住在同间房的姐妹回来得早,将人给从房梁上救了下来。

宣王事后很是后悔,但更怕王妃知道了更要生气再伤了身子,于是给了冯姨娘三百两银子当补偿,要她立刻出府去与表哥成亲。

只是冯姨娘已经破了身子,不想嫁过去让表哥难堪,竟然一个人悄悄地在王府外头租了间小屋住下。

“啊?她既走了,怎么会进府当了姨娘,难不成是东窗事发,让你娘亲知道了?”蕙如托着下巴认真地听李晟说。

李晟摇摇头说:“是有一回,范妈妈出府办事,在道上瞧见了冯姨娘,那时候她已身怀六甲,快要生产了。”

蕙如听了嘴张了半天合不上,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对不对,清河看起来还不到十岁,她若是那时候要生产,生下来的孩子现在也该十六七了吧!”

“清河是她第二个孩子,”李晟抬手摸了摸蕙如的头发,温言道,“当时范妈妈瞧着不对劲,先稳住了她,回来与我母亲说了,母亲将父王叫来,父王也认了这事,于是派人将冯姨娘接了回来。第二个月,便有了我的大弟弟李晖,如今在西北马将军手下当了折冲校尉,也有些出息。”

蕙如“哦”了一声,点头叹道:“这位冯姨娘在府里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李晟点点头:“我母亲倒是可怜她身不由已,但既然已是这样,她也不可能再像以往那般信任爱护她,只能是让人多照顾着,让她吃穿不愁罢了。但那几个侧妃都说她是故意要爬父王的床的下贱人,一心想贪图富贵不惜背主,所以平时也没少难为她。父王因了她被母亲责怪,加上那一晚不过是酒醉上头胡乱了事,根本也没瞧得上她,也就将她扔在一边,从来不碰,连看一眼也不乐意。”

蕙如说:“她倒也不容易……等等!你说既然父王都不碰她,那清河又是从哪儿来的?”

“那时候我还没回来又如何知道得详细,不过听说是母亲祭日里,父王又喝醉了酒,不知怎么的,又睡了冯氏……”

蕙如已经觉得今后没办法去面对宣王了。

睡一次就能让冯氏怀上个孩子,再睡一次又怀上一个——这是何等的厉害!

李晟看着她面上的表情瞬息万变着,觉得很是好笑,掐了掐她的脸颊说:“你在想什么呢?说出来听听。”

蕙如摇头:“没想什么。”

李晟眉头一挑:“你心里想什么都放在这张脸上,还想瞒我不成?”

蕙如干笑了两声,她心里是在想着这位公爹为人实在不怎么样,但这话也只能放在肚子里烂着,总不能当着夫婿的面直接就说你爹爹如何如何吧。

“他总说心里头只有我母亲一人,却又管不住自己。他觉得那些女人不过是使使的器具,并不放了真心进去,我母亲就不会伤心了?”李晟冷笑了一声,“都说宣王痴情天下少有,我却觉得他只是个滥情之辈!”

蕙如睁圆了眼睛,她是心里对宣王有点微辞,但没想到李晟会这么不给自己父亲留脸面,当着媳妇儿的面背后说起亲爹的坏话来……

这话题还是打住为妙。

蕙如咳了一声,对李晟说:“嗯,这冯姨娘也是个可怜人,以后咱们能帮就帮着一点,对她好一些吧。”

“你觉得她可怜?”李晟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