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清楚明了。景苏二人着意打扮到新姨娘的房里,那是存着要勾引世子的念头了。

就算太后将她们赏给李晟,本就是要让她们当世子的女人,但如此大胆着意地勾引是哪家都容不得的。何况还是在新抬姨娘的当天晚上,在新姨娘的新房里。也难怪方氏会生气,会让丫鬟将她们撵出去。

只是没想到她们居然会如市井泼妇一样,去与姨娘的丫鬟们厮打。

宫里人的脸全让她们给丢尽了。

太后气得身子直抖。宫里的女人争宠也是各有手段,各凭本事的,但像她们这样露骨又粗鄙的手法还真是让人觉得惊讶。皇后和淑妃都是聪慧的人,怎么宫里会j□j出这样没规矩廉耻的宫人来?

还借了她的手赏给了她的孙子!

“她们到臣妾房前要臣妾作主,说是方氏打了她们便是打了太后的脸面。”蕙如委屈的眼圈都红了,拿了帕子细细在眼角按了按说,“太后是世子敬重的长辈,咱们万不敢有丝毫不敬的念头。世子罚了方氏,将她禁足,可是臣妾觉得方氏也有些冤枉,说到底,这件事情也是因她们不守府里的规矩,又在姨娘新房里浑闹惹出来的。”

蕙如上前走了一步,对太后说:“她们虽说是宫里赏下来的,但身上没有品级,只是一般的宫婢,没有一进门就当姨娘的道理。世子的姨娘也是有定制的,若将来她们能为世子生下子嗣,才有可能升为姨娘。只是因有宫里这层身份,便敢与姨娘叫板,跟姨娘的丫鬟争吵动手,臣妾若不罚,府里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将来要如何服众?可是臣妾若要罚,她们又要说臣妾对太后不敬,这实在是让人为难。”

太后面色很是难看,世子处置了方姨娘,世子妃却不敢处置两个奴婢,身为主母,连两个下人也处置不了,传出去,人人都会觉得世子妃委屈,觉得太后派人压制了她。

堂堂世子妃,又是县主,还要被两个奴婢压着,说出去都要让人笑话。

大长公主的面皮都黑了三分,坐在那里,愤怒粗喘的气息让太后心里发堵。

若是那够聪明伶俐的,应该进了府就好好地巴结讨好主母,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如此拿着她的名头张扬拔扈,授人话柄。

想起昨日皇上所说,自己赏人这举动太早了些,太后心里就有些后悔。

她原是听皇后说起世子的身体,担心世子妃年轻不能好好照应,又听淑妃说世子后宅冷清,想着能找两个知冷知热又懂规矩进退的女人让世子的房里也能暖和一些。

没想到她们精挑细选,竟然会挑这么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蠢物出来。

不止没暖了世子的房,还让世子对她这个祖母也生了不满,觉得她就是让人给世子妃找麻烦添膈应。

世子妃不过刚过了十五岁,还是个孩子,也难为她白受了这几日的闲气。

一直忍着不说,直到自己追问,才说出自己的委屈来,也的确是不容易。

太后对蕙如招了招手说:“好孩子,你受委屈了,原是皇祖母思虑不周,本想着让你松快些,却让你生了难为。”

蕙如落了两颗泪,哽着声儿说:“皇祖母疼着咱们,咱们心里都明白,也感念着。本是不想为了这点子小事让太后生气,可是这往后日子还长,臣妾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应对,是臣妾没用,让太后烦心。”

大长公主便说:“可怜见儿的,太后是疼你们,可她们又哪里管那许多?只一门心思想着勾引爷儿们,争了你的宠,要一步登天呢。照我说,你管她是哪里出来的,不过是个奴婢,府里有府里的规矩约束着,失了规矩,不守本份就依着章程惩诫。若是世子喜欢,收在房里就收了,若是世子不喜欢,难道还能因为是宫里赏下来的就非要逼着世子去上她的床?皇嫂,福宁说的可是?”

被大长公主拿话挤兑着,太后如何能不说是?

“哀家就是赏两个人去府里伺候,本就是给你使唤的下人,人既到了王府,就完完全全是王府里的人,不用去管她们是不是打从宫里出来的,是不是哀家赏的。”太后说得明确,“若是违了府里的规矩,就算打死也是怨不到你们夫妻身上的。”

蕙如暗暗松了口气。

有了太后这句话,红袖和烟容在府里也就不敢去掀什么风浪。

“不过怎么着也是宫里出来的,不比在外头买来的奴婢或是家生子。”李晟点了点头,对太后说,“她们没有身契在蕙如手上,又总想着是得了太后的恩典,只怕日后也难管束。”

蕙如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便接着说:“是啊,不知能不能请人将她们的来历,家里父母的营生,还有哪些家眷亲戚写个单子给臣妾,日后也能照应着些,也好叫人去跟她们的家人说一声,让人家知道女儿如今在宣王府里头了。”

世子夫妇的要求很简单也很在情理,太后又怎么能不答应。

叫了万寿宫里的太监,让他和孙嬷嬷一道去内府将那两位宫人的名册履历单子誊抄一份出来给世子妃。

李晟便站起身来,留下蕙如陪着太后和大长公主说话,自己跟着皇帝出了万寿宫。

皇帝却也并没走远,只将他领到不远处的明光殿里,待身边随侍的太监宫女都出去,皇帝转身看着李晟说:“成器,你总不至于就为了这点小事,就带着世子妃来找太后要公道吧。你肚子里卖了什么药?”

李晟从袖筒里摸出一张纸来:“什么事都瞒不过皇上,这是昨天微臣托人从内府里打听来的消息,还没让蕙如看过。皇上要不要先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