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忠听到唐延这么说,心里不禁泛起一抹苦涩,他和田三好身为幕僚,在云山县共事这么多年,低头不见抬头见,关系十分要好。如今听田三好说被绑住的男子是他的兄弟,他是真的有心帮忙,想让陈校尉放了此人,可谁知道唐延竟然中间横|插一杠,直接拍板说要掌此人的嘴,他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谁让唐延是从京城来的……

而且在叶忠看来,被守备军绑住的男子简直就是没事找事,在这个节骨眼上说什么不好,非要说他是陈大家的姘头,这话也太不堪入耳了。

此时最尴尬的要属陈校尉,这下他是两面不讨好,打了李青云,他得罪了田知县,如果不打李青云,他又会得罪唐延,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原本还想趁着这个机会邀功……结果却搞出这档子事儿……

田三好身体本来就肥硕,挺着大肚腩,急的额头上直冒冷汗,他虽然经常犯糊涂,但那也分情况,此刻这种事情就算田三好在糊涂,也知道应该站在谁这边。唐延官职再大但(也不可能大过那位来他家里专门打招呼的贵人。

想通此节,田三好精神一震,鼓起勇气,朝着唐延继续说道:“请唐参将不要一意孤行,听下官一句劝,此人真的打不得。”

听到田知县这么说,不仅唐延心头好奇,就连伫立在一旁的叶忠也很好奇,这田知县竟然肯为了一个纨绔子弟和唐延这位朝廷命官卯上劲,以他对田知县的了解,这家伙平时见到这种情况不是曲意逢迎就是溜之大吉,今天太过反常,难不成被绑着的男人背后真站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强大势力?

陈校尉心中和叶忠想的差不多,可随后想想又觉着不可能,如果真站着强大的势力,刚才在抓他的时候,他为什么不说出来?要是当时说出来,也不会发生这种让人难为的事情。

唐延心里也有点犯嘀咕,他能在官场混迹这么长时间,显然是有些门道的,那就是绝对不能狗眼看人低。唐延决定先试探一下,看向田三好,沉声问道:“田知县,为何打不得?难不成此人有什么特殊身份?或者还是有功名在身?”

田知县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在琢磨到底该不该给唐延说李青云背后站着的那位贵人,沉思片刻后,田知县还是觉着先看看情况,如果他实在拦不住唐延,在将那尊大佛搬出来,毕竟蒋胤祥的名号用来压轴绝对在适合不过,想到这里,田知县解释道:“此人名叫李青云,是咱们云山县知名商人李博安的公子,并无功名在身。”

田知县话毕,唐延闭上双眸若有所思,当年他进京夺取武状元之前,听说过李家这位败家公子哥,只不过当时他的身份太过低微,只是一介莽夫,一直没有见过李青云,现在没想到就是眼前之人。想到只是一个富商的儿子,没有什么特殊背景,唐延放下心来。这种不长眼的人,每年不知道要死多少,何况他今天回来,就是想让当时看不起他的那些人瞧瞧,他唐延也有叱咤风云的一天,别说是一个公子哥,就算是田知县他也不会当回事。

“叶统领,还愣着干什么?”唐延懒得和田三好废话,毕竟俩人地位悬殊相差太大,他就算不鸟田知县,田三好也不敢在他面前怎么样。更何况一个富商的儿子如果他在吓的不敢打,那被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看笑话?参将这官职不算大,但好歹也是三品啊!

叶忠本来就是军人,而唐延的话听在他耳中就是军令,只能向着田三好摇摇头,轻声说了一句对不住,随后向着陈校尉说道:“动手……”

远处的李青云急了,刚才他们说的话他可是都听在耳中,这位名叫唐延的参将简直就是蛮横的不讲道理。李青云双臂用力,挣脱开架着他的那两名守备军,径直走到唐延面前,怒目相视的问道:“我犯了哪条律法,你要打我?难道有官职在身就可以欺压百姓?”

远处守备军没想到这名孱弱的公子哥瞬间爆发力竟然这么大,连他们都可以挣脱开,当下准备再次强行将李青云绑到一旁。见到李青云正在和唐延叫板,叶忠却是冲着那几名守备军挥了挥手,想看看这李青云到底有什么来头,竟然敢和唐延这位参将耍横。远处走来的守备军见叶忠挥手,也是驻留在原地,不再上前。

“你侮辱陈大家的名声这就是罪。”唐延冷笑一声,盖棺定论的说道:“我看你不顺眼,这也是罪。”

这话说出来绝对是蛮不讲理,摆明了要拿李青云立威,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丑。李青云最见不得就是仗势欺人,有官位在身就很了不起?哪天老子也去京城找蒋胤祥弄个一官半职当当。

“怎么,你还有何话说?”唐延再次冷笑道:“就凭你现在用这种台服质问朝廷命官,也是一条罪状。”

李青云嗤之以鼻,心中怒火翻涌,没想到这唐延竟然如此跋扈,沉声回道:“看我不顺眼这都是罪?那好,老子看你不顺眼那岂不是你也有罪?”

叶忠听罢,眼珠子差点掉下来,这主胆子也忒大了吧?敢当着堂堂参将的面叫板,难道真的活够了?就算你背后有势力,可也不能和三品大员相提并论吧?最重要的是,自称老子?这下可真是引火烧身,这李青云估计真要玩完了。

唐延怒极反笑,指着李青云说道:“很好,很好……大胆刁民,在这青天白日之下,辱骂朝廷命官,该当何罪?来人,给我拿下……”

唐延话毕,远处的守备军站在原地,不知道该不该去将李青云抓住。

唐延见在他的话后,守备军竟然连动都没有动,不由的看向叶忠,喝道:“叶统领真是治下有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