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前李博安老泪纵横,涕下沾襟。莲儿梨花带雨,痛哭流涕。陈思思以泪洗面,泣不成声。就连旁边的家丁明知道是怎么回事,但被场间的气氛所感染,也情不自禁的提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处滑下的泪痕。

此时的场面当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由于门外被李府的护院守着,只容许少数人进来,所以那些深闺小姐们进不到灵堂,要不然此刻的灵堂内的场景会更加令人伤心。

才华横溢的李家公子就这么走了?那首《春江花月夜》真的成为了李家公子的绝响?更为可怜的是,李家公子这么一走,连个子嗣都没有留下,李家的香火看来真的要断送了。

“李老爷,逝者已逝,活着的人还要继续活下去,您可不要想不开啊!”一位与李家交好的外姓掌柜走上前来,拍了拍李博安的肩膀,摇头叹息的说道:“贤侄再天上看着呢,他在天之灵也不愿看到你如此伤心。”

李博安没有回话,垂下脑袋一个劲的恸哭,那位外姓掌柜见劝:不下,只能退回到一边。

许先生蹲在地上,将手中那些纸钱不停的往地上的火盆里面扔去,一边扔一边嘴里还不住神神叨叨的念着什么,如果有心人能竖耳仔细倾听,就会发现许先生嘴里念的是:猪啊,羊啊,送到哪里去,送呀送到少爷的棺材板里。

因为此时灵堂前太乱,所以并没有人注意到许先生的言辞,要不然还不得将别人惊的目瞪口呆。自家少爷都死了,还往棺材里送那些东西?

就在这时,一名身穿铠甲的魁梧男子,腰挂佩剑来到灵堂前,看着灵堂前的棺椁,脸上满是凝重之色,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云山县的守备军叶统领。

叶忠最近比较忙,正在安排守备军秋季演练,刚才回府听到消息后,连铠甲都没有脱,就急忙赶到李府。本来他还以为是谣言,此时看到李青云面容安详的躺在棺材内,不禁叹了口气,看来一切都是真的。

李青云的后台是蒋胤祥,按理来说,如果不这么死去,以后肯定是前途无量,但谁能想到会突然间病逝?叶忠从旁边的桌子上取来三支香,点燃后,三鞠躬,然后插|进旁边的香炉里,向着李博安说了一些宽慰的话语。

李博安老泪纵横,听到叶忠的话,频频点头。看到李博安这副模样,叶忠只能不住的摇头叹息。他戎马半生,不知道见过多少倾城王朝的好儿郎战死疆场,马革裹尸,生离死别对他来说,是司空见惯的场面。

可不知道怎么,他对于只见过两次面的李青云,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第一次见面是在陈家别院门口,当时他陪着唐延一块去的,第二次见面是在他府中,李青云跑来追问西港口袭击的事情,当时他还不住的搪塞李青云,可如今仔细想想,说不定李青云的死真的是在当初西港口的袭击事件中,落下的病根。

叶忠心里有点愧疚,所以他目光如刀般扫向灵堂前的众人,用内力将声音扩大,一时间整个灵堂隆隆作响,沉声说道:“以后如果有谁敢对李家不仁,那就别怪我叶忠对谁不义。”

叶忠话毕,灵堂前的人表情别提有多丰富,本来他们还打算,既然李家已无后人,是不是能够联合到一块,趁机将李家的生意吞并,可如今叶忠这位守备军统领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如同警钟一般敲响在众人耳边,令在场之人听后鼠躯一震。

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叶忠此时会站出来为李家说话,这不是明摆着要护着李家吗?而叶忠是云山县的守备军首领,手握重兵,他说出去的话,还有谁敢去不长眼开罪李家?

但现场只有王茂生一人听后,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当时那位黑衫男子可是向他承诺过,只要这次的计划顺利成功,什么守备军,什么李家,都会在云山县不复存在。所以对于叶忠的话,王茂生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压根就没有当回事。

“李老爷,以后有什么事情,拿着这块令牌派人到府上找我。”叶忠从怀里取出一块令牌,向李博安怀里塞去。这块令牌他曾经在陈家别院门口也给过李青云,只不过李青云只用过一次就撒手人寰。做完这一切,还不等李博安说什么感谢的话,叶忠便大步流星的向着李府外面走去。

而始作俑者李青云则是舒服的躺在棺材内,听着周围人的恸哭,和叶忠刚才的话语,在不经意间眉头微皱,如果王茂生能够一直盯着棺材内的李青云,一定会发现其中的古怪。王教头注意到这个细微的动作,怕待会被人识破,急忙和黎老鼠一人一边,将棺材盖给合上。

在棺材盖合上后,李青云紧闭的眼睛豁然睁开,虽然棺材内部一片漆黑,看不到什么,但他脸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抹苦笑,如果这次不能够将那批死士吸引出来,真是枉费他一片苦心。假死这种招数固然很老套,但有时也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小六子最近领着人一直看守在王家的府邸外,经常看到王管家急匆匆的向西港口赶去,通过小六子几次暗中追踪,发现王管家见的人并不是当地的渔夫,而是一些陌生的人,经过小六子向西港口那些搬运工的打听,才知道这些人是最近在出现在西港口。当他将这件事儿告诉给自家少爷后,李青云就断定,这些人肯定是上次去西港口袭击他的那伙人。

而他这次剿灭青龙帮时,被任玉涵打成重伤,刚好借着假死这个机会,看看王家下一步会做什么,如果能将那批人引出来,那就再好不过。

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叶忠这位守备军统领今天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刚才那番话,他一直认为叶忠打心眼里看不起他,可此时发现,好像他想错了……

“青云,你怎么舍得丢下我一个人先走。”陈思思一边抽泣着一边嘴里不住的说道:“我还没有穿上大红衣冠嫁给你,你就这样走了,让我怎么活?”

陈思思的话将外面的人感动的一塌糊涂,而棺材内的李青云听的却是差点失声笑出来,他毕业于北京电影学院,自认为演技很不错,但和此时的陈思思相比,还是要差上不少,这要是生在天|朝,去参演什么电影,进军好莱坞,得个奥斯卡影后应该不成问题吧?

李青云脑子中不断想着,顺手从脑袋下面的暗格里面取出两样点心,开始往嘴里塞去,要是让外面那些前来吊唁的人看到李家公子此时在棺材内大快朵颐的模样,估计非得惊的将眼珠子瞪出来。似乎是点心吃起来粘口,李青云还取出来半壶酒,往嘴里灌去,那模样别提有多滑稽。

王茂生今天本来不想到李府,早上店铺刚让人打砸,压根就没有心情出来,但东瀛城那边的人一定要确认李青云死了才肯推行计划,无奈之下,只能让王管家陪同他一起前来李府,美其名曰吊唁,其实就是想看看李青云死透没有。

此刻王茂生见李青云果真没有气息,知道已经没有留在李府的必要,安慰了李博安两句,领着王管家上了门外的马车,向远处驶去。小六子守在李府门外,见到王茂生坐着马车离开,领着几人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让车夫将马车赶往西港口。”王茂生坐在马车内,脸上露出欣喜的神色,轻声说道。

王管家点点头,向外面的车夫说了两句,车夫调转马头,挥舞着马鞭,向西港口赶去。

西港口由于上次李青云受袭,在叶忠的命令下,守备军比原来能多那么一点,无非就是做做样子,西港口是曾经最繁华的码头,在油水最多的时候,守备军都没有多少,更何况现在?由于是夜晚,海上交易已经暂停,所以西港口这里的人并不多,马车一路行来,只能见到有几辆商船正在卸货。

在到达西港口时,车夫已被换下,王管家赶着马车,向不远处一条灯火通明的商船赶去。马车的轱辘压在沙滩地上,发出吱呀的微声,而马蹄嘚嘚的敲击着地面,溅起阵阵沙雾。远处海浪拍打着岩石,发出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吼声,将所有的声音都掩盖下去。

王茂生下了马车,让王管家在原地等着,他则是快步走向那条商船。

商船的甲板上站着几名五大三粗的汉子,穿着黑色的罩衫,在海风的吹拂下,黑色的罩衫猎猎作响,看到有不明人物正在接近商船,这几名汉子顿时间提高警惕,双手向腰间的匕首摸去。

“你是什么人?”一名汉子从甲板上跳下来,脸上的横肉抖了抖,伸手挡住王茂生的前路,语气阴沉的问道:“这里不是什么都能接近。”

王茂生从怀里将那位将军给的令牌拿出来,递给这名汉子,轻声说道:“我有事找将军。”

汉子接过王茂生递来的令牌,拿在手中观摩了一阵,发现确实是将军的随身信物,领着王茂生向船舱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