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答应了?”

“王爷那么怜香惜玉的人,自然会答应。”凤九回答道:“那一晚,他们同床共枕,虽然什么都没做,但是在临行前,冷艳拿走了王爷随身的香囊,把自己的玉饰给王爷留了下来。”

“定情?”易剑怔怔:“王爷真的什么都没做吗?”

凤九不得不再次用目光重复了一句:易剑,你很不纯洁。

“反正,那日之后,王爷按照之前的约定,配合冷艳完成了那场戏,那些反对冷艳的老臣们被一网打尽,天朝的危机也得到解除,在王爷离开的那天,冷艳亲自送行,并将一封回函交给他,让他转交给天朝皇帝,也是当时王爷的父亲贺兰无暇。当时,冷艳又问了一句:‘如果没有你那位心上人,你是不是真的会娶我?’王爷满口答应:‘自然!’”凤九说到这里,摇了摇头,“哪知回去后,贺兰无暇打开信件,见到里面的联姻请求,询问王爷的意见时,王爷却只是笑笑,说:我早有心上人了,她又不是不知,何必开这种玩笑。”

“话说完,王爷漫不经心地将冷艳的信函丢在桌上,从此没有再过问此事,哪知这件事不胫而走,冰国女王向天朝的逍遥王求亲却被其拒绝的消息,被传得沸沸扬扬,冷艳也受到了国民空前的质疑,这件事对冷艳的影响很大。事后,王爷虽然自觉愧疚,却什么都没有做。”

“如此说来,倒是王爷有点不对了。”易剑沉吟道。

“也怪不得王爷,他当时做什么都是错,索性什么都不做,反而更好。”凤九淡淡道:“可无论如何,这个梁子算是结下了,说起来,也是王爷自己惹得祸,明明知道自己还是有点小魅力的,又何苦到处种

情?”

“如此说来,冷艳必然极恨王爷。”易剑自以为是道。

“恨,固然是恨。但至始至终,王爷并没有骗她负她,所以,冷女王对王爷的感情,更多是求而不得的爱。如今,容秀已经成为了王爷的嫂子,当年的承诺,也是时候兑现了。”凤九说完,一口喝尽手中的杯子,颇有点意味地自语道:“只希望伊人的事,不要影响冷艳的判断——她应该会救他的吧。”

易剑顿时傻眼:原来方才凤九不让他去救出自家王爷,是指望着冷艳救王爷性命呢。

这……这也未免太冒险了吧?

再看凤九,一脸的气定神闲,易剑姑且相信了他的能耐,傻傻地坐着,静观其变。

~~~~~~~~~~~~~~~~~~~~~~~~~~~~~~~~~~~~~~~~~~~~~~~~~~~~~~~~~~~~~~~~~~~~~~~~~~~~~~~~~~~~~~~~~~~~~~~~~~~~~~

炎寒一众人皆住进了冰宫。

因为没有确立名分,伊人与炎寒仍旧分开住,毗邻而居。

这一点让炎寒极受煎熬,伊人的反应却是淡淡,甚至很高兴这样的安排。

客人都住在冰宫西边的殿厅,只是殿与殿之间隔着扶疏的花柳,并不觉得拥挤、或者集中。

夏玉与柳溪也是毗邻,堪堪在炎寒和伊人的对面,中间亭台楼榭,春意盎然,丝毫没有冰天雪地的感觉。

却不知是什么花种,可以在如此冰寒的天气里,长得这般茂盛?

“这冰宫,真有点意思,我们一路走来,都是冰天雪地的,到了这里,倒像回到天朝一般。”夏玉收拾了一番,站在廊檐下,笑着对柳溪说道。

“是因为星海石。”柳溪淡淡回答。

闻言,夏玉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柳溪,“你是说,星海石还有控制花木生长的能力?”

“是,若非如此,又怎么会成为冰国的传世之宝呢。”柳溪负手站在廊檐下,注视着前面不远处的郁郁葱葱,静静道:“它不仅能控制花木生长,甚至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是一件极具传奇色彩的神器。”

“我也听说过星海石,却只知道它是一件很不平常的神器,,没想到,竟然这么神奇!”夏玉叹为观止。

柳溪淡淡一笑,“世人都只知道至尊图,却极少知道星海石,只因为,至尊图里教会世人最厉害的破坏之术,而星海石,却是救人之具。救人的,通常没有害人的有名。”

说这句话的时候,柳溪的唇角有丝冷意,眼神依旧灰蒙,没有情绪。

夏玉有点畏怯地看着自己的‘表哥’。

……

……

……

说是表哥,其实夏玉自己都没有见过,只是有一天,父侯将他带到自己面前,对自己说:“这位是你母亲弟弟的儿子。”

舅舅过世得早,所以表哥很小便被送到山上修习了,最近才回到中土。

见到柳溪的第一眼,夏玉就下意识地畏怯他,他身上有股浓浓的潮湿气息,夏玉甚至觉得:即便他站在阳光下,地上也不会留下丝毫阴影。

他是阴暗的。将所有的光亮吸收殆尽。

可无论夏玉多么抵触他,夏侯还是坚持让他对与柳溪接触,多帮着柳溪,甚至这次派往冰国的招亲大会,如此盛事,父侯也上奏坚持让柳溪跟来。

有时候,夏玉甚至有点吃醋:敢情柳溪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啊。

~~~~~~~~~~~~~~~~~~~~~~~~~~~~~~~~~~~~~~~~~~~~~~~~~~~~~~~~~~~~~~~~~~~~~~~~~~~~~~~~~~~~~~~~~~~~~~~~~~~~~~

在来冰国之前,夏玉进京去探望了自己的公主堂姐贺兰悠,本来想打探一些柳溪的消息,可是一走入驸马府,夏玉便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从前温雅精致的府邸,近期有些荒败了。

许是冬日的原因,花木谢了,满眼是青白的墙,偶尔的红色,也蒙上了灰尘,庭院里行走的仆人也一副恹恹的样子,见到夏玉,只是懒懒地打了一声招呼:“小侯爷,”也不招待,只是指了指远处的楼阁,轻声道:“公主在楼上呢。”

夏玉于是从咯吱咯吱的木楼梯上爬上去,等爬到顶楼,他终于见到了贺兰悠。

从前美艳逼人的贺兰悠,如今脂粉不施,头发只是疏疏地拢于一侧,散发飘荡,颇有点蓬头垢面的样子。

夏玉于是皱皱眉,回头怒斥丫鬟:“你们是怎么照顾公主的!”

丫鬟噤声,不敢言语,贺兰悠却头也不抬,淡淡地解释道:“是我不想梳洗,梳洗后给谁看呢?”

夏玉当即沉默:裴若尘刚刚走马上任,所以经常性不在家,夏玉在驸马府呆了两天,竟然没能见到裴若尘一面。

此便知,裴若尘冷落贺兰悠到何等地步。

“姐夫……”夏玉咬了咬嘴唇,不解道:“从前姐夫那么温文儒雅的一个人,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贺兰悠抬头,清清冷冷地扫视着面前的庭院,“哀莫大于心死,你姐夫,只怕是一个死人了。”

贺兰悠的回答,让夏玉困惑不已。

难道丧父之痛真的那么严重吗?当年自己母亲过世的时候,虽然也伤心,可到底是挺过来了。

何况,从前也不觉得裴临浦与裴若尘的关系有多么亲密,裴临浦对自己的儿子,一向是严厉有余,关心不足的。

“如果你为此付出了许多的东西,你以为值得你牺牲的东西,到头来,只是另一个人一厢情愿的笑话,你会不会心死?”贺兰悠冷冷一笑,有点残忍道:“就这样吧,难道谁没有谁还不能活不成?反正从始至终,我们心中的人,都不是对方。”

说这句话的时候,贺兰悠的表情有点阴冷了。

夏玉打了一个寒战。

本来想向贺兰悠询问柳溪的事情,见状,却无论如何都开不了口了。

他站在贺兰悠的后面,俯视着庭院里的一片冷清与惨败,突然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有种寒气直透人心,裴若尘今日的繁华,贺兰悠如今的美丽,都将成为一场悲剧最后伤感的回忆。

这种预感让夏玉心中老大不舒服,到了第三天,便早早地告辞了。

然后,他与柳溪来到了冰国。

依旧对柳溪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