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只是逗逗伊人,便会觉得无比幸福。

“既如此,我也没什么可说的。”柳色倒也洒脱,一语不合,便直接退堂。

“不送。”贺兰雪就要送客。

柳色带着一脸怔忪的尤主管朝门口走了两步,突然回头,脸上是一种很奇怪的笑,“逍遥王,你信命吗?”

贺兰雪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命中注定,你一定会成为风口浪尖的人,避无可避。”柳色说完,转身离去,到了院门前,他喊了声“小武!”

武爷也不知从哪里跳了下去,在他后面亦步亦趋,紧紧地跟了出去。

贺兰雪回味着他最后一句话,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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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很是听话,听贺兰雪让她去探望阿奴,她也就老老实实去了阿奴的房间。

阿奴似乎还在昏睡当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伊人坐在了她的床边,一眼不眨地看着她。

我看,我看,我看你能装多久。

阿奴终于挺不住了,做势幽幽地醒来,见到她,虚弱地唤了声,“姐姐。”

伊人笑眯眯地点点头,“不用客气。”

“姐姐可是专门来探望阿奴的?”阿奴勉力地要坐起身,娇声问。

“是阿雪让我来看你的。”伊人一边玩手指,一边道:“阿雪对女孩子一向心软。”

“王爷是好人。”阿奴无法,只能顺口接了一句。

“是啊,阿雪是好人,希望你不要伤他。”伊人又笑眯眯地说道。

阿奴心中一凛,又不知伊人这句话到底是无意的还是有意的,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你好好休息吧。”伊人说完,便要起身离开。

阿奴连忙留住她,身体往前一倾,焦声道:“姐姐,你可是在怪我……”

“我为什么要怪你?”伊人不解地问。

“怪我,纠缠王爷……”阿奴一面说,一面研究着她的表情:刚才伊人没头没脑的几句话让她心生疑窦。

“那是你的事情。”伊人不以为意道。

“可是王爷……”

“那是我们的事。”伊人丝毫不觉有什么不妥,依旧满脸笑容。

阿奴闻言,心中微恼,又恨又急,也堆出一脸笑来,“姐姐说这样的话,未免就太见外了。”

伊人傻呵呵地笑笑,然后重新说了一句:“你好好休息吧。”

然后她摇摇摆摆地走了出去,留给阿奴一个丝毫没有威胁力的背影。

阿奴却已经气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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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人走出门,在门口站了一会,正待离开,突然觉得脸上一凉,伸手一抹,竟是温热的血。

她吓了一跳,正准备抬头,一个黑影从屋檐上跃下,顺势捂住了她的嘴。

“小王妃,是我。”耳边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正是康老头。

伊人诧异地转过头,见到他,眼睛眨了眨,表示自己不会出声。

康老头这才松开她,手捂着胸口,朝院子外面指了指。

伊人随他走了出来,康老头一路踉踉跄跄,走到两个院子的隔间巷子里,终于停了下来。

伊人早已扶在康老头左右,见前后无人,则扶着他缓缓地坐下来,自己也蹲在他旁边。

伊人也不着急问,只是关心地看着他,等着他自己说。

康老头休息了一会,便将方才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末了,康老头吃力道:“小王妃,你要王爷防着她一点。”

“阿雪不会有事的,老伯不用担心。”伊人点头道:“你不要紧吧?要不要……”

“你们带阿奴走后,我会找地方疗伤。”康老头摆手道:“可是,现在能不能请小王妃帮一个忙?”

“可以。”伊人点头。

“老夫不相信阿奴真的死了,我要去炎国找阿奴,在此之前,你能不能帮我从这个阿奴身上偷出一样东西来?”康老头殷殷地问。

“什么东西?”

“阿奴身上的一枚令牌,只要有了令牌,我就能进入仙媚派找我的女儿了。”康老头说这句话的时候,其实也不抱太大希望,只是似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这件事极其危险,小王妃也可以不必冒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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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伊人还是想也不想地点点头。

康老头大喜过望,他其实并不了解伊人,只是方才听伊人在屋里的言语,觉得她应该是半个知情人,而且以她的立场,应该会帮自己。

“老夫也没有什么贵重物体,随身只有一只金尾貂……”他摸了摸全身,感激而为难地自语道。

“小貂?”

“是啊,可惜我的金尾貂被阿奴害了,不然,老夫想送给小王妃,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只要带上它,都会有苗人鼎立相助。”

“可是白毛金尾的小貂?”伊人问。

“是。”康老头点头,然后狐疑地问伊人:“难道你见过?”

“对啊,就在我房里,你等等。”伊人说完,转身便往自己房里跑去,不一会,便将小貂抱了来。

……

……

……

……

小貂本来很虚弱,软绵绵地靠着伊人,一见到康老头,它立即站了起来,奋不顾身地向康老头跳去。

康老头一把抱住它,摩挲着它光滑的毛皮,老泪纵横。

小貂则躺在他的掌心里,亲昵地摩挲他。

“小王妃,老夫将它送给你了。”康老头迟疑了一下,忍痛将手一伸,递到伊人面前:“你随身带着它,以后若是遇到什么危险,它也会帮你克敌的。”

“不要,它那么喜欢你,还是跟着你吧。”伊人有点不舍地看着那只毛茸茸的小貂,摆手道。

“此去炎国凶险,它跟着我反而会受苦,小王妃就算帮我照看一段时间吧。”康老头说着,冲小貂打了一个呼哨,小貂似乎明白了主人的意思,小脑袋摇晃了一下,然后转向伊人,那双黑晶晶的眼睛里没有了防备,只有温顺。

伊人这才接过它,搂在怀里,摸了摸。

“如果小王妃偷到了令牌,就拍拍小貂的头,拍三下,它就会带你找到我。”康老头说完,警觉地朝院门望看一眼,然后敛身朝巷子的另一边闪开,不一会便没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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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院门也推开了。

伊人转过头去,刚好看见了一脸焦急的贺兰雪。

“你怎么不在房里?”贺兰雪迎上去,扶住伊人的肩膀,急声道:“我刚刚回去没见到你,还以为柳色他们……”

“柳色?”

“怕柳色挟持你啊。”贺兰雪看了她一眼,松气道:“还好没事。不是让你回房吗?现在敌友不分,你独自走到外面,很不安全。——咦,这只貂是?”

伊人将金尾貂重新塞进袖拢里,然后嘟嘴道:“可是你让我去见阿奴,没让我回房。”

贺兰雪愣了愣,然后失笑,惊喜道:“伊人,你吃醋了?”

“没有。”

“你吃醋了!”贺兰雪自说自话,喜形于色:“你终于吃醋了!”

伊人无语望天。

“我让你去阿奴那里,恰恰是保护你,阿奴是不会让柳色抓走你的,这样会引起我们的怀疑。”贺兰雪狡黠一笑,“所以,你不用介意。”

伊人抹了抹汗:阿雪果然是属狐狸的,这样的方法也想得出来。

“不过,伊人,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她有问题?”贺兰雪突然想起什么,忍不住好奇起来。

——贺兰雪是在第二天一早就知道她有问题了。

对于渔村的小丫头来说,阿奴的谈吐过于大方了。而且,不管她怎么掩饰,她走路的姿势,她的许多习惯,都是一个身怀武艺的人,而且,武艺不凡。

只怕,此阿奴,非彼阿奴。

但是贺兰雪故意装傻敷衍,也许有一天,他能用得上她也说不定。

贺兰雪一直以为只有自己心里有数,看伊人此刻的反应,她好像也知道了。

可是他并没有对她说啊,奇怪。

“心理学中,人说谎的时候,眼珠会向左转。”伊人很自然地回答道:“谎言其实是最容易分辨的。”

贺兰雪觉得挺难以置信,自个儿转着眼珠,研究了半天,然后困惑道:“这可有什么医理没有?”

“左脑右脑的分工导致的。”伊人随口答道。

“那什么是……心理学?”贺兰雪穷追不舍,像重新认识她一样,新奇地望着她。

伊人又无语望天:这是一个长长的话题,她不用指望可以用一句话塞住贺兰雪的好奇心。

“伊人……”贺兰雪还在催促着她的回答。

伊人凝视着他,大大的眼睛因为黑夜显得深不可测,“心理学是,阿雪,你心里装着的东西。”

贺兰雪愣了愣,突然搂过伊人的肩膀,拉近,吻下去,“你就是我的心理学。”

伊人怔怔,随即垂下眼眸,长长的睫毛掩住眸里的黑黝黝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