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英华的声音有点虚。

“真没有?”柳三娘的声音拨高了一分。

“背着人拉过两次手。”英华低头。

当着丈母娘的面都蹭马骑过了,拉手什么也的平常,柳三娘皱起的眉头慢慢展开,带着两三分笑意问女儿:“这事儿,爹娘看你的意思。”

王翰林很紧张地看着女儿,一脸“女儿,我们听你的”表情。

英华思量了一下,轻声道:“女儿觉得李知远做不出来那种缺德事儿,他又不傻。”

李知远不只不傻,心地也好,旧年就因为一句话的缘故儿,还掏私房钱买药来着。这样的人确实是不像做那种事的人。柳三娘把头点一点,又问:“李知远他自己怎么说?”

“他说不是他,他会去查。别的什么都没说。我和他说我信他,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我连芳歌都没见,直接来家了。”英华轻轻叹了一口气,梅十五娘闹出这个事来,只要她任性一点点,王李梅三家的情份就没有了,哪怕事后查出来这事跟李知远没有一文钱的关系,她嫁不嫁李知远都是个为难事。所以,哪怕她心里也有很多话想要问李知远,她都忍住了一句没有问。

英华不但平静,而且明说她是相信李知远的,这个姿态摆出来王翰林夫妻二人都松了一口气。做爹的就先道:“慎之是个老实孩子,这事让李家自己去查罢。咱们等结果就是。我相信结果不会让英华失望的。”他站起来冲妻女点点头,笑一笑就走出去了。

英华送父亲出门回来,柳三娘已经笑脸变冷脸,说:“你去梅家和你姐夫说,叫他去李家接妹子,再把你姐姐喊来家。”

英华被她支使出去了,她调兵遣将悄悄去泉州查旧事,又叫老田妈背着人去套梅家下人的话。过了一会瑶华和英华手拉手进来,还笑问:“娘,喊我来是为何事?”

英华显然什么都没跟瑶华说。柳三娘暗自为女儿的懂事叹一口气,对英华摆摆手,道:“你带两个侄子去耍,好好两个干净小人叫你带出门,带来家两个泥猴,你带人给他们洗澡去。”英华答应着去了。

柳三娘便和瑶华说:“你小姑子当着英华的面,在李知远家闹事儿。英华的意思是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瑶华满面惊诧。

“一头是你小姑子,一头是你妹妹,若是让你晓得倒是让你为难了。”柳三娘笑一笑道:“所以我只叫四郎去李家接人,特为把你喊来,就是要和你说,这事李家要问你,你就说我的,我不要你为难,什么都没和你说。梅四郎要和你商量什么,你也拿我这个话回他。”

“娘……?”瑶华莫名,试探着问:“怎么和李家扯上关系了?”

“我不和你说缘故。”柳三娘叹息再叹息,“这事没查清楚之前,你什么也别问。英华情愿不声张,也是怕你在梅家难做人。你和梅四郎都生了三个孩儿了,跟公婆也处的好,不能因为此事坏了你和梅四郎的情份。你妹子还没有嫁,万事好商量。”柳氏朝椅背上一靠,挥手道:“你回家去罢,该怎么对梅家人还怎么对梅家人。这事估计你不问,梅四郎也不好意思对你说。”

梅四郎被丈母娘喊去李家接人,一路上还在想:妹子不是好好在家吗?怎么跑李家去了?到了李家,他也没马上见到妹子,被李知府请到书房。李知府也不只是长辈亲戚,给他看过文章改过策问,也有半师之谊。他走进书房,跟李知府行过礼,李知府没让他坐,他也只能站着。就是站着他还莫名其妙呢。

李知府晾了梅四郎半天,看他这个样子晓得他是真不知情的,才道:“你妹子呢,当着我们家儿媳妇英华的面,和知远的母亲说了一些话。英华被她吓着了,先回去了。她在我夫人面前哭的很厉害,我喊你来也是叮嘱你一声,你就是有话问她,也要慢慢问她,莫吓着她。你去看看你妹子罢,她在二门内的小花厅里。”

小花厅门外守着几个面相稳重的媳妇,小花厅里,陈夫人守在一边,梅十五娘半靠在榻上,两只眼睛又红又肿,声音都哭哑了,看到哥哥来,歇下来吸了两口气又哭。

陈夫人看梅十五娘哭总有一个多时辰,哭的人累,她看的也累。好容易人家哥哥来了,她忙道:“梅四郎,你自家问你妹子罢。有什么话你们兄妹自家说,我到隔壁回避一下。”

大家都是怎么了?丈母娘一句话也没有把他喊来接人就够奇怪的了,李大人先晾了他半天,说的那套话,很明显是意在言外。到陈夫人这里吧,叫他自家问妹子还要先回避。他妹子到底干了什么事儿?

梅四郎拱手送陈夫人离开,把摊在榻上还哭着的妹子扶起来,问她:“你这是怎么了?”

哥哥居然不知道,王英华回家果然没有闹,梅十五娘停了一下,才哑着嗓子泣道:“哥哥,是在泉州时,妹子无知,不该被李知远引诱,被他……被他……”梅十五娘把那件旧衣裳还往身后扯了扯。

梅四郎是过来人,一看那件衣裳上的污脏就懂了。晴天霹雳呀这是,怎么会有这种事发生?梅四郎惊呆了。

“他给我写了许多诗,又约我夜半到府学藏书楼见面。”梅十五娘说起来也觉得羞耻,本来就红的眼睛越发红了,“他赠我玉佩,与我立下婚约,就……就……”梅十五娘又大哭起来。

“你当时怎么不和爹娘说!”梅四郎自然是信他妹子的,真怒了,牙齿咬的嘎嘎响,“我家女孩儿又不是配不上李知府的儿子,你说了,难道他敢不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