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吼她,让她爱惜一点自己,可是看着她眼里的渴盼,突然自己也就没了力气。

孩子是因为他死的,他又有什么理由吼她?她变成这个样子,完全都是因为自己。忍着心痛,他弯腰想要将她抱起,她却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古钧天有些意外地看着她,却见她突然跪了下来,扯住他的衣摆说:“古钧天,我只是想看孩子一眼,看看我的孩子到底长什么样子,求你,让我看看她,就一眼也好。”

拜托,拜托他不要那么残忍,连让她看一眼的资格都要剥夺,那毕竟是她辛苦怀胎生下来的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是她的骨血。而他看着跪在地上的乔子晴,由开始的震慑,随即感觉到自己的灵魂都像在被凌迟一样。

因为宋凝在自己面前一向是柔弱的,即便倔强、即便有不知天高地厚的骄傲,也是柔弱,需要他保护。可是她即便柔弱,也从来没有这么卑微过。

耳朵满满都是她的恳求,求他让她看一眼那个孩子。可是殊不知她这样的话,更如利刃一般字字句句扎在他的心头,让他刚刚进门前做好的防备,瞬间又溃不成军。

这样的情景,周楠棋别过头不忍去看,因为早就已经红了眼眸。

她可以逃避,可是古钧天不行。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他对不起乔子晴,而且那是他们的孩子,所以一切都要他来面对。

古钧天慢慢蹲下身子,单膝着地,伸手捧住她那瘦成巴掌大的小脸,拇指抿着她脸上的泪痕。眼里成殇,他的痛并不比她少,甚至还有自责,以及对她、对那个孩子深深的愧疚。

如果早可以选择,他也想在初来阳信县的时候,从来没有与她重逢,没有不甘,也就没有后来强迫她回到自己的身边。那样也许现在的她已平安地生下他们的宝宝,他宁愿她辛苦一点,独自带着那个孩子长大,一辈子不相见也愿意,也不想面对今时今日的境况。

可是时光不能重来,他再后悔也无力挽回,所以他只能面对这种痛,面对她的指责和误解,而无力反驳。

“钧天,我错了,一切都是我的错。你想怎么样都行,求你了,你让我看孩子一眼。”她现在心心念念只有一个执念,那就是见到那个孩子,从她身上掉下来的孩子。

周楠棋虽然别过头,可是耳边字字句句都是乔子晴的乞求,剜心一般。再转头看着门口的两人,她咬着唇捂住胸口,痛,真的好痛,她在替乔子晴,替那个逝去的孩子,甚至替古钧天三个人痛。

乔子晴那样在执着里煎熬,古钧天默默承受所有痛苦也不肯松口,这样没日没夜的黯淡,到底何时是头?想到这里,她突然狠了狠心,快步上前,一把拉住跪在地上的乔子晴,说:“子晴,你不用求他了,那个孩子早就已经——”

“已经从保温箱里出来了。”古钧天突然抢过话头,截断了周楠棋的话。

后者闻言,眼睛震惊地瞧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