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渐起,池府里一片风平浪静。

荣娇继续装病,康氏诡异地扮起了慈母作派,虽然没有亲至三省居,却每天都派了婆子来探问,嘘寒问暖,画风很是反常。

若不是荣娇知道康氏并不知晓自己改装外出的事情,都要以为她是故意的,一天当中,不定何时就安排个丫鬟婆子过来请安探疾,搞得荣娇白天不好自由出入,去晓阳居只好在黄昏或天黑后。

不知康氏打的什么鬼主意,还是谁给她支新招了,不但对荣娇如此,对分掉管家的权利的邹氏,也是神色如常般温和,遇到她不清楚不明白的,还会时不时好心提点,俨然是疼爱晚辈认真教授儿媳的好婆婆,甚至还主动开口将仲秋节的家宴交给邹氏负责。

虽说因为男人们军务在身不能回府,所谓家宴也就按男女开了两桌,一桌是府中的女眷,另一桌只荣厚一个人。

他是自由身,回来代池大将军祭祀祖先的。

看到儿子孤零零地坐在屏风另一边,康氏心里就不痛快,若按她的意思,厚哥儿年纪不大,又都是自己家人,没必要开成两桌,但家宴是邹氏负责的,她是做嫂子的,自恃与小叔子坐一桌不合适,而且两个小姑子年纪也不小了,怎么也应该是男女分席的。

康氏看了看上首的池老夫人,感慨道:“……要是兴哥儿兄弟三个都在,热热闹闹的……孩子们长大成人领了差事,反倒不自由了……大过节的,只厚哥儿一个在眼前……”

充做透明人的荣娇发现,等康氏说出这句应景的感慨后,池老夫人看向邹氏的眼神明显多了些内容……

而向来聪明的邹氏,对此竟无半分察觉,一点都没注意到康氏已经成功地引发了老夫人对她的不满。

噫?

荣娇心底微惊,康氏是有意挑拨还是无意中恰巧说中了老夫人的痛处?

如果是前者,那康氏绝不是她以前认为的手段直接,没有心计,喜与厌什么都摆在明处的蛮横无知妇人……

不管是前者后者,荣娇都确定,以后对康氏对康氏的人,都要更多几分防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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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无事,池荣厚用完早膳就赶到三省居。

虽然在二哥的劝服下,他接受了荣娇继续做生意的打算,但私心里认为自己还是有必要与妹妹好好相谈一次。

母亲现在变了许多,妹妹以前不管病得多重,她都是不管不问的,现在虽不是亲至,打发人来也是释放善意的态度——她毕竟是长辈,即便知道自己以前做得不对,也拉不下脸来给小辈陪罪。

“……妹妹,你既然身子无大碍了,管家的事,还是应该学一学的。”

荣娇本是装病,自然不会瞒着池荣厚。

当荣厚得知妹妹是装病借以逃避学习管家,脸上就露出一分不赞成:“将来用得着,现在有机会学,不应该赌气的。”

他以为荣娇是不肯原谅母亲,拧着性子不愿接受她的主动示好。

“……过去发生的事,不可能一下子就全忘掉了……你受了许多的委屈,可是,毕竟是亲生的母女,血脉亲情是不可能真的斩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