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真没银子了,肯定要去晓阳居支取的。

“随你。我若不在都城,找歧伯给我捎信。噢……若是十万火急等着救命的事,等不及我回信,你直接差遣歧伯就是,我会吩咐他的。”

小孩子总有逞强心理,又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愿意自己独挡一面,也应该任他放手一搏,不经挫折不足以成长。

玄朗自己也是从这般年纪走过来的,非常能理解小少年的心理,只要不危急生命,跌倒摔几个跟头也无妨。

玄朗唯一担心的是事涉内宅阴私,其中弯弯绕绕极多,她一个小孩子,经验浅不识妇人性,稍有不慎被暗算。届时就算他出手相援,收几条性命也挽不回小楼的损失就麻烦了。

荣娇哪里知道玄朗心里揣了这多么的念头,已然将他定义为不受宠遭排挤陷害的庶子外室子,她心里更想知道的是自己哪里露了破绽,被玄朗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安。

“……哪里?很多!课业文章,遣词造句,字里行间,笔划结构,无一不是。”

玄朗对她执着的刨根问底很是好笑,也不想再逗弄她,直截了当揭晓了答案。她这后几次的习作,仔细品读,仿佛笼罩着淡淡的愁雾,有失往日的开阔明朗。

荣娇的课业是玄朗手把手启蒙的,在他的印象中,小楼年纪虽小,性格却是极好的,虽稚气初折,而正性不辱,真诚晴明,豁达乐观,坚忍不拔。

文若其人,千人千面,即便她只是初学作文,行文之间也必是会情不自禁地流露着个人的性格喜好,风格特点。

如小楼往日的表现,玄朗觉得他即便在抒怀感慨,也是那般大开大阖豪放不羁的,绝不是那种多情善感伤春悲秋的,同是咏怀秋色,他一定是写“我言秋日胜春朝”的,而不会吟诵“长江悲已滞,万里念将归”!

玄朗正是从她的习作与文字中感受到了她的情绪,心中担忧,又听歧伯说晓阳居安稳无事,由此猜测她或许是在家中遇到难为之事,心生愁苦又无可信赖之人言说,这才甫一回都城,就约她见面,借宴请之名询问她的现况。

“大哥,我……让你担心了。”

荣娇听明原因,垂下了小脑袋,既为玄朗的心思敏锐惊叹,又为他的关怀用心所感动,还有那么一点为自己的眼光所暗自窃喜的——看吧,萍水相逢结识的大哥,比池府中自己那所谓一母同胞的亲大哥要强了数倍!简直相差悬殊,不可相提并论!

这样的大哥,才有点象二哥和三哥嘛!

她现在的眼光与运气,真是好到不能再好!

心中百感交集,一时复杂难明,不由又想到,他日若玄朗知晓她的真实身份,可会怨恨她的欺瞒?

“有些事现在不方便告知,请大哥原谅我的情非得已。无论如何请一定相信,即便我有所保留,但绝无恶意,亦无算计之心。”

君以真心待我,我定以诚意回报。

“小楼言重了。我信你。”

虽然她板着小脸,郑重其事的模样很可爱,玄朗还是觉得比起这份苦大仇深的表情,他更喜欢嬉笑不羁的小楼。

“来,尝尝这份酸辣汤,别看模样平淡不出彩,味道却出奇的好!尤其适合这个节气……”

正好小二送进新上的汤碗,玄朗迅速转移了话题,小孩子,还是多吃饭少思虑,才能长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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