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玄朗对池万林的评价,阿金的眼中闪过了然之色,公子关注王来山,是因为他背后的家族,及他所承担的职务。

太原王氏出仕的子弟不在少数,再加亲戚故旧通家之好,与其有关连牵绊的不胜其数,若再加上受其庇护过受过其家恩惠的门生食客,更是涉及甚广。

王来山虽官至侍郎,却是吏部经年的主官之一,经其手中选拨考核提升的中下层官员不知凡几,这其中有多少被他笼络或与他有私人交情,无法估量。

若这些人因他而站队,就是一股不小的力量。

素来夺嫡之争,其局势无不风云诡谲,地方官员看似与大局地决定性走向无关,实际上基石不稳,绝非一州一府的动荡,最受影响的莫过于地方民众。

所以王来山有异动,需要关注。

至于池万林,就算他提前站队,也无需防范,现在不是夺嫡的最后关头,不会有哪个皇子昏了头要用武力解决问题,京东大营的五万军士,只有在逼宫这种白热化的非常时刻,才会有用处,平常无非是个私下里的姿态问题。

“那这桩婚事,我们要不要……”

阿金轻轻挥了挥手掌,做了个斩断的手式。

“无需多管。”

玄朗摇头:“此事与大局有益。任其行事。”

虽然他是有些不耻池万林的行为,不过这件事正符合他所要推行的,从朝政大局看,是件极有益处的好事。他没有立场也没有理由去干涉这两家的结亲自由。

“……东宫那边,情况如何?”

皇长孙的体质与他父亲。先太子极其相似,亦是孱弱得很,每逢换季,就要折腾一番。自太子去后,太子妃、皇长孙连同原东宫所属人等并未搬离,仍居于东宫,但情况毕竟有所不同。任谁都能看出。尽管太子妃试图力挽狂澜,陛下也时有维护,未成年又体弱的皇长孙依旧是没有能力拢住先太子派系的实力……

同样是未成年。若是小楼坐在了皇长孙的位置上,会怎样?

玄朗知道这种假设性比较是毫无意义的,他只是又想到那小家伙狡黠灵动的黑眸,单薄削瘦的小身子里却蕴含着无穷的能量。似乎再难的处境,即便再心有畏惧。他也不会放弃,不言败……

想到这里,话题就转了:“小楼在芙蓉街那边的宅子,左右邻居可都是稳妥人家?”

啊?

阿金正在汇报皇长孙的病情。猛不丁听自家公子问起小楼公子的邻居,不由怔了怔,“额?您之前不允许查小楼公子……”

“谁让你查小楼了?”

玄朗眸色微沉:“是左邻右舍!”

虽说小楼未必是住在那里的。那总归是他落脚的地方,邻居们是个什么情况。做得什么行当,有无作奸犯科之辈,了解一二是必须的!

“是!”

阿金明白了,只查邻居,不能打听小楼公子,不能惊动小楼公子宅子里的人,牢记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

与玄朗告别后,荣娇见时辰还早,太阳似乎未有西斜之意,决定去趟新开的粮铺看看。

包力图驭马的能力着实不错,将马车赶得极是平稳。

阳光极暖,因为一直未有明显寒意,马车的帘子仍用的是靛青薄布的。阳光隔着帘子透进来,烘在身上暖洋洋的,马车平稳而有节奏的前行着,荣娇午饭吃得太饱,在这一晃一晃的行走中,不由昏昏欲睡。

“公子,到了。”

马车慢下来,绿殳轻轻推了推迷糊中的荣娇,低声唤她。

“唔……到了?”

荣娇初醒,神色间还有一丝怔仲,看了看身上披着的薄毯,嗯?这一会儿功夫,她居然小眯了一觉?

“前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