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人?!”

安大娘被吓坏了,整个人都呆怔了,仿佛没听懂玄朗在说什么。

“……你仔细想想,或者有没有与人结过大仇?”

玄朗紧盯着安大娘与安家大嫂,不错过一丝神情,可那两张呆若木鸡的脸上的确是除了受惊过度与不可思议外,还是受惊过度与不可思议。

就在之前,玄朗问她们安家是否与谁有过仇怨或是否与有小孩子的人家结过怨时,两人就已经是这副表情了。

仿佛他问出这样的问题,本身就是天方夜谭,不可理解,也不应该与安家联系在一起的问题。

……

有仇,要砍人?还是安家人去砍别人?!

且不论答案,这个问题本身,就是一种置疑与羞辱。

“没有!我们全家老小老实本份,从来没有跟人结过仇怨起过是非,爷仨埋头做面,打理面馆子,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没有发过一分不义财,不管是街坊邻居、乡里乡亲的还是路过吃面的外乡人,从来没跟人结过仇有过怨。逢人有难,能帮的就拉上一把,不能帮的,也有碗面汤喝……老头子是好人呐……”

老太太说着,嘤嘤地哭了起来。

安大嫂在一旁也开始抹眼泪,荣娇有些尴尬,偷偷冲玄朗使眼色,示意他不要再问了,原本就是梦,他还一本正经地当回事来询问,戳人心窝子,不太好吧?

玄朗却回了她一个少安毋躁的安抚眼神,不是他非要刨根问底,故意让人难堪,现在的问题是,这个梦境与安家有关,而这个梦又对荣娇有危害。

他没办法将此当作普通的一个梦,置之不理。

原本是用完早餐就告辞起程的,现在他改主意了。再没把这件事弄明白之前,他不敢冒险,直接带荣娇走。

至少要再多住一晚,看娇娇是否还会做这个梦。那个叫鱼鱼的孩子是否会再来。

世间多奇事,娇娇本身就是难解的,与她有关的,即便是个梦,玄朗也不敢轻慢忽视。

安家两妇人的眼泪对他没用。不管她们愿不愿意,还是被玄朗引导着,在他的软硬兼施之下,绞尽脑汁将自己家历年来与乡人或客人之间发生过的,勉强算是矛盾或闹意见的鸡毛蒜皮,一一扒拉出来。

荣娇做为旁听者,怎么听也听不出有仇怨来,这连纠纷都算不上,更确切的说法应该是意见不合,各自保留。和平共处。

“……我敢对老天爷发誓,我们安家真没做过一件伤天害理的事……”

安大娘太愈想愈伤心,这都是造的什么孽呀,她们一家子老实本份,靠手艺赚些辛苦钱,没坑蒙拐骗过,怎么就摊上这种报应呢?

李公子说怀疑是有仇家,她家孙儿不是病了,可能是被使了某些手段——什么样的仇怨要夺人性命?

要让安家断子绝孙,连糊口的营生也要毁得彻底?

若真有这么一个人。她也想揪出来,问个明白!

“他们爷仨,只砍过柴,哪里还会砍别的?”

更不可能是砍人!

安大娘敢以性命担保。包括已去世的儿子在内,家里的三个男人,从未与人逞凶斗狠过,拳脚肉搏都未曾有过一次,何况是用凶器?

……

玄朗见确实问不出东西,他多少是有几分相信安大娘太的话。凭他与安家男人的数次照面,确实是老实巴交的老百姓,为人质朴,心地良善,不应该与人结过生死仇怨。

又仔细问过了安家大郎临死前几天发生的情况,事无巨细,但凡她们能想起来的,就全部详细回忆,包括见了什么人,说过什么话,在做什么事。

“……与平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就是做面,见的人,除了邻居街坊,再就是来吃面的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