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缠子又趁势逼人的对着祁射子说道:“墨家知识论名、实、合、为中最重要的,即是为。为,志行也,即是吾等应当知道所以作一事情之知识。吾人作一事情,必有作此事情之目的,以及作此事情之行为;前者,谓之志,后者谓之行。合志与行,总名曰为。

而“为”又有六种:存,亡,易,荡,治,化。

制甲筑台,以使一国得存为目的,是以“存”为“为”也;治病以使无病为目的,是以“亡”为“为”也;买卖以交易为目的,是以“易”为“为”也;消灭除尽谓之荡,是以“荡”为“为”也;顺成长养谓之治,是以“治”为“为”也;对于事物欲使其逐渐变化,是以“化”为“为”也。

吾人欲达吾人之志,则必有相当之行。知如何行之知识,亦名之曰为。

是故,对于知识之研究,比然有其实用之目的。学以致用,这就是先师墨子所传下来对于知识的看法。吾等南墨学习我家公子之逻辑观点,就是为了能更好的研究世界的规律,而我等研究了的规律,到最后都必然可以应用于实际。

然而在下敢问东墨这些年在做什么呢?据我所知,东墨这些年日子过得不错,再不需要去做工匠之事了,不做任何适应于社会的实事,却转而研究起了辩术。以谢子看来,究竟是谁背叛了墨家呢?”

谢子听到缠子的责问,立即辩解道:“吾等转而研究辩术,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一门学派若是要发展壮大,必然也要顺应时势。如之天下,圣王不作,诸侯放恣,处士横议。辩术不精,即是学艺不精。

当年先师墨子前往楚国止兵戈,非但有防御利器在手,而更重要的乃是他能有说服鲁班和楚王的高超辩术!如果我等墨家子弟,行走天下,与王侯将相说起战争的危害,却不能说服,那我等墨家弟子还有何面目存在于世?吾等研究辩术,这又有何奇怪的?”

“如此说来,如今东墨已经转而开始往纵横策士方向发展了?真不知道鬼谷子之徒得到这样的消息,会是何等感想啊!”缠子一脸的讥讽。

“纵横策士游说诸侯,乃是为君王取利,为自身谋利;而我等行走天下,游说诸侯,乃是为了止兵戈,救万民。你怎可将我等之作为与纵横策士之行为相提并论?你们南墨口口声声说自己研究的学问“学以致用”,不知到底是能够用在何处呢?”祁射子又问道。

缠子回答道:“我等研究天文,制定更加合理的历法,用在百姓身上;我等测量地理,即可解百姓之纠纷,又可明一地之税赋,是用在主君身上;世间万事万物皆由规律,吾等就去找出其中的规律,让万民不受巫祝之惑。这些都是吾等“用”之典范,哪一件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祁射子听了缠子说起南墨新研究的东西,涉及的范围之大,应用的范围之广,因而他也是不好再说什么了。

然而在祁射子旁边的一位年轻士子却是立马来了兴趣,他直接对戴言发问道:“没想到你们的科学竟然还对天文地理有所研究!吾乃齐人邹衍,恰好对天文地理有些兴趣,在下倒是愿意与诸位切磋一下!”

见到这邹衍都开始加入辩论,太子田辟疆也专门向戴言介绍道:“公子,邹子乃是最年轻的稷下先生,其对天地之研究可谓深矣!而其学问迂大而宏辩,我等齐人都颂之为“谈天衍”!”

邹衍这个名字,戴言在后世也曾有听说过,他知道此人就是开创了阴阳五行之道的阴阳家奇才!

到了近现代,人们一提起阴阳五行,大家脑袋里面蹦出来的都是封建、迷信这样的词语,而且大家都认为就是这门学科阻碍了中国古代科学的发展与进步!

然而在如今这个百家争鸣的时代,邹衍的阴阳五行学说却是天文学的最高成就!

阴阳五行毕竟是创造出了一个完整的宇宙观,虽然谬论百出,然而它毕竟是成体系的系统学说!这比起之前纯粹由巫术与鬼神学说所认识的天地宇宙有了一个极大的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