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意把脸靠在他腿上,让男人的大手抚~弄着发丝,默默的问:“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在米兰,不知不觉,又待了一周。

可这次,嘉意想通了一些事,觉得,没有什么,比这个男人更重要。

经历过这些不大不小的冷战,两个人的恋情似乎过度了最初小小的磨合期,愈加有些如胶似漆的味道。

靳慕萧很寵着小女孩儿,对她的耐心,仿佛一辈子也用不完一般。

他手掌心的温度,慢慢的熨烫着她的发丝,和微凉的肌肤。

“这是赶我走的意思?”

小女孩儿舒服的眯了眯眼睛,媚眼如丝,迷蒙的看着他,傻兮兮的在笑。

“没有哦。”

嘉意现在每天都是陷入喝中药的噩梦中,甚至对吃饭这件事都产生了一些抗拒,因为吃过饭以后,就要喝中药,而吃饭后某人的吻,不折不扣的执行下来。

长此以往,嘉意在想,是不是提了一个特别愚蠢的要求?

靳慕萧见小女孩儿胃口不好,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人还没喝中药补好,倒是先得了厌食症了,得不偿失。

打电话给老中医,问有没有别的方法。

老中医沉吟着,长长的“哦”了一声,声音四平八稳波澜不惊的说:“好办呀,做成蜜丸用水送服就好了呀……不过,这个对待像你们这样不听话不珍惜身体的年轻人来说,就得先让你们先吃点苦头。否则,是不知道弄垮了身体,很难补回来的。”

靳慕萧拧了把汗,无言的把电话挂掉。

什么医者父母心?根本就是缺德。

当天,嘉意跑进厨房里,炉子上没有在煨着中药,以为靳慕萧忘了,心里有些窃喜。

到了晚上,炉子上依旧没有煨中药,小女孩儿感觉有些不对劲,忍不住的问一边的靳慕萧:“……今天是不用喝药了吗?”

“你还惦记着?不嫌苦了?还是惦记喝药后的那个吻?”

他眸子里含着淡淡促狭的笑意,小女孩儿红了耳根子,大声狡辩道:“我才没有!不是说要调理身子吗?既然喝了这么久,之前遭了这么多罪,怎么能半途而废呢?”

“哦,是么?我今天给老中医打电话了,他说可以做成蜜丸水服。”

靳慕萧见小女孩儿原本凝着的眉头渐渐舒展下来,原本想逗~弄她,现在倒也于心不忍了,把面前的小女孩儿拉到怀里,坐在腿上,啄了一下她微微翘着的唇角,叹声道:“这件事怪我,没有问清楚,让你喝了这么久难喝的中药。”

嘉意的心,微微的在软化,不知名的角落,在慢慢的坍塌,她蹭了蹭靳慕萧的脸颊,伸手圈住男人的脖子,将额头抵在他的侧脸上,软软糯糯的说:“怎么能怪你呢?我这个喝药的都没想到。”

连这种事情也要自责的话,这个男人,是不是将她寵的有些过分了?

她是会恃寵而骄的小孩呀。

晚餐以后,心情轻松的吃了蜜丸,洗好澡,躺到chuang上去,靳慕萧从客厅收拾完以后,从外面进来,揪着小女孩儿,依旧是劈头盖脸的吻。

一阵冗长的吻,小女孩儿靠在他怀里气喘吁吁,还不懂这个吻怎么来的这么无厘头。

靳慕萧就点着她已经沁出汗的鼻尖,坏坏的笑,“吃药后的奖励,必不可少。”

嘉意嗡嗡的,头发乱糟糟的蓬着,靳慕萧已经放开她,去了浴室洗澡。

她的手指,还若有似无的点着唇,傻气的不行。

小女孩儿给自己挖了一个坑,不知不觉的在往下跳。

第二天,嘉意去了一趟工作室,靳慕萧以为她又正式上班了,心思有些烦乱,却没有给她打电话。

等到下午,嘉意从工作室回来,在玄关处,看见靳慕萧出门要换的黑色皮鞋。

换了鞋子,推开卧室门,想了一整天的人,果然穿着黑色的圆领子卫衣,慵懒的倚靠在chuang头,看着文件和电脑。

修长的双腿,几乎是透明质感的肌理,分外性~感蛊~惑人心。

他一只手背,轻轻撑着脸颊,应该刚洗完澡,湿漉漉的黑发,半遮着清亮的眼睛,微微笑着。

他放下文件和电脑,对她摆摆手,唤小狗似的,“乖乖,过来这里。”

就这样看着眼前人,眼里,心里,都是他微笑的样子。

耳廓边,是他低沉温柔的音质,整个下午的魂不守舍突然找到了原因。

原来,是想他了。

那种恍惚的不真实感,顿时找到了归宿感,散去。

她走到chuang边上,没有上去,跪在地毯上,仰头抱住他颀长的腰身。

脸颊热乎乎红通通的,用含~情的眸子仰头望着他,眨着眼皮,提醒他说:“我刚刚已经刷过牙了……”

靳慕萧狭长的眸子微微眯起,意味深长的瞧着她,沉吟着道:“那老公要检查一下,我们乖乖刷的干不干净……”

不过是个普通的吻,两个人平时,比这个更亲密的都做过,但是嘴唇相接的时候,好似漫天星光炸开的感觉,幸福感动灭顶式的席卷而来,嘉意从未有这种呼吸困难,好似溺水般的紧紧攀附着他,唇舌教缠的亲密醉酒般的让她痴迷,最后失神的趴在他怀里喘气。

小女孩儿在他怀里,失神的闭上眼,慢慢的开口道:“我今天把工作室的工作都做了交接。”

靳慕萧慢慢的听着,听到最后一个“交接”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他漆黑的瞳孔盯着她,声音都有些微微的颤抖,“你说什么?”

小女孩儿并没有重复之前的话,他不可能没有听见,继续不紧不慢接着说:“亚当同意,给我放一个很长的假。”

靳慕萧眸子暗了暗,又问:“多久?”

嘉意仰头去看他,还是头一次,在靳慕萧脸上看见这样一丝一毫的情绪,叫做“期待”。

伸手,两只小手捧着男人过分英俊的脸颊,因为身高差距悬殊,再加上她跪在地毯上,她很困难的仰着头对他莞尔:“休到我不想休为止。”

靳慕萧忽地将她抱起,从地毯上抱到chuang上,压在身下,手掌滚烫,抚摸着她的脸颊。

像孩子般重复向她确定:“乖乖的意思是,要和老公回国?”

嘉意从未见过这样的靳慕萧。

这个男人,在她眼中,一直都是可以遮风避雨成熟稳重的男人,不会这样的孩子气,可是,靳慕萧现在,就在孩子气的反复问她。

嘉意觉得,她真的爱惨了这个男人,无可救药。

两个人,在米兰待的最后一晚,在街头牵着手逛了好久。

米兰的夜空那么舒朗,他们走在星光栈桥上,牵着手,放肆拥吻,在开满米兰花的花田里,缠~绵悱恻。

嘉意永远会记得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他仿佛完美先生,用所有包容她的小任性,去爱她,疼她。

次日,回国。

回去的路途上,两个人亦是耳鬓厮磨,尽管经历了十几个小时的旅途,下飞机的时候,因为心情极佳,所以两个人看起来精神都不错。

靳慕萧任由他的小女孩儿牵着手,唇角一直微微勾着。

徐子行料理好那场官司以后,是从米兰是提前回的国。

来机场接机,其实靳慕萧之前,并没有通知他说,太太会跟着一起回来,他以为,只有二少一个人会回来。

所以在见到嘉意的时候,是微微惊讶的。

嘉意到了迈巴~赫跟前,对徐子行淡淡笑了下表示打招呼,徐子行微微垂了下脸,“二少,太太。”

坐进车内,嘉意本想说,想先去宋家看看,可两个人关系刚好,她还不想看见靳慕萧心情不好,于是忍着,没有说。

到了海滨别墅,嘉意从车上下来,站在外面的公路上,对着那边的大海招了下手,海风很大,将小女孩儿的长发吹到了他脸颊上,凉凉的,刮在脸上,微微的刺痛。

小女孩儿转身瞧着他的时候,眸子里,生光。

离开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月,刚刚从外面回来,路上还有些新年的气氛没褪下,她刚刚仰头认真看着他,这个男人,瘦了好多,下巴比从前,更加削尖。

想起自己没有陪这个男人过新年,一时心里难受,忘记了徐助理还在场,伸手,就抱住了靳慕萧。

徐子行微微蹙了下眉头,随即,识相的转过身,给他们留下一个空间。

“对不起,我不该任性的,今年是我们新婚的第一个春节,我却没有陪你。”

其实,他不怪她,的确,这有部分原因,是他的原因,他没有让她见到谢明知最后一眼,这也是事实。

他感觉的到,胸前微微的濡湿。

靳慕萧眼底微软,轻抚着小女孩儿纤细的背,喟叹着道:“乖乖,坚强一点。”

小女孩儿蹭了蹭他,仰头,睫毛上还沾着一颗经营的泪珠,朝着他笑,“现在你在我身边,你让我怎么坚强?”

他将她寵的,再也不会坚强,再也不愿坚强。

其实,一个人坚强,是辛苦的。

所有人的坚强,都是故作伪装的盔甲,如果有强大的依靠,谁喜欢那么孤单的坚强呢?

靳慕萧的眸低,沉了沉,里面划过一丝捕捉不到的情绪。

海风太大,徐子行回头看了一眼靳慕萧,抿唇终是开口:“二少,这里风大。”

靳慕萧微微颔首,拢了拢小女孩儿肩上的大衣说:“进去吧。”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靳慕萧这些天来,即使笑了,也看不见眼底的光,眸子灰暗,她看见他唇角微微上扬,对他甜甜一笑,拉起他的大掌,和他一起进了屋子。

到了客厅里,陈伯见二少和太太回来了,高兴的不得了,尤其是见着他们两个成双入对的,心里打心眼的喜欢。

“太太,您可终于回来了!今晚想吃什么?告诉我,我今晚弄!”

嘉意笑着想了想,忽然咯咯的笑道:“陈伯,我想吃辣的。”

想吃,地道的川菜。

陈伯最拿手的就是川菜系了,一听立刻答应了:“好嘞!那我今晚弄一桌子川菜!”

嘉意笑的清甜。

徐子行蹙眉,道:“陈伯,二少和太太刚回国,还是弄些清淡的吧。”

靳慕萧连眉头都没皱一下,抚了抚身边小女孩儿的小脑袋,准了,“太太想吃,晚餐就川菜吧。”

嘉意转脸,仰头对他可爱的笑。

徐子行眉头蹙的很深,再不说话。

靳慕萧拍了拍身边的小女孩儿,对她温声道:“你先去洗个澡,我和徐助理谈些事情,待会上去找你。”

嘉意点头,“好。”

靳慕萧望着小女孩儿小巧的背影,一直消失在楼梯口。

这才对身后的徐子行说:“你跟我来。”

书房,门合上。

靳慕萧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捻了捻眉心,“谢明知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徐子行抿了下唇,如实道:“可能和宋陆北有关。”

“你说什么?”

靳慕萧蓦地抬头看他。

徐子行继续说:“我去警局调查过了,事发当天,宋陆北一定去过警局,并且,谢明知见过的最后一个人,很可能就是宋陆北。这是在警局里发现的。应该是宋陆北的戒指没错。只是监控已经被抹掉,当晚值班的警察,已经无故辞职,回了乡下,目前还没有找到人。”

靳慕萧接过徐子行递过来的透明塑料密封袋,里面,是一枚婚戒,很是眼熟,他的记忆力一向好的可怕,如果他没记错,这的确是宋陆北和韩悦彤的婚戒。

能把婚戒都丢了,可见,宋陆北对韩悦彤,究竟是有多么的不用心。

“继续查,这件事先不要告诉太太。如果谢明知的死,真和宋陆北有关,太太一定受不了。”

徐子行微微点头,并不在意这件事,却是在意……

“二少,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太太?你这个样子,到底……”

靳慕萧狭长的眸子一抬,睫毛濡濡。

“暂时瞒住她。”

他的目光,落在书房角落里一处的君子兰上。

目光无神,“或许我不该去找她。”

徐子行语塞,半晌才安慰他说:“就算二少不去找太太,太太也会回来找二少的。”

他的小女孩儿那么小,那么脆弱,若今后没了他,该怎么办?

靳慕萧没什么精神,让徐子行退下,在书房里独自待了一会儿,书桌最底层的那个抽屉,紧紧锁着,里面,是他对小女孩儿唯一的秘密。

他从未这样颓然过,想和他的小女孩儿天荒地老,这件事从未动摇过,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太确定。

天荒地老,这个词,以前是不信,现在,是没有机会去验证。

从书房出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以后的事情。

远远地,看见楼梯上,小女孩儿趿拉着拖鞋,从上面下来,湿漉漉的黑发披散在肩头。

小女孩儿穿着纯白色法兰绒的居家服,宽宽大大的,后面的帽子垂着,原本纤细的双腿,被包裹在微大的法兰绒裤筒里,显得笨笨的,青丝如墨,和白色形成鲜明的视觉效果,黑与白,太过纯粹,让他轻易心动。

很明显的,小女孩儿在找他,他站在另一面的楼梯栏杆前,等小女孩儿从另一面抬头看见他的时候,他原本暗沉的脸色,因为薄唇微微的勾起,而显得温柔至极。

小女孩儿对他甜笑,然后从楼梯这一边,跑到他身边去。

很依赖,很喜欢他。

“你不是说待会就上来找我的吗?你怎么这么迟?和徐助理在说什么悄悄话?”

靳慕萧唇角,淡淡的笑开,带着倦哑的柔软,手指捻了捻她湿哒哒的发丝,牵起她热乎乎的小手说:“怎么不擦干头发就出来?不怕着凉?”

嘉意鼓了下腮帮子,对某个男人说过的誓言表示深信不疑,皱着眉头盯着他说:“你不是说,要给我擦一辈子头发?”

一辈子。

靳慕萧眼波暗~涌,抿了下薄唇平静的笑,却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牵着她的小手,往卧室走,“原来乖乖这么想老公,一刻也离不开。”

嘉意没在意,跟着他到了卧室里,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男人站在她背后,用毛巾给她擦着头发。

靳慕萧突然说:“乖乖,老公发现,有一种负离子的吹风机很好用,我让徐助理定制了,很快就会到。”

嘉意把小脑袋,转了过来,朝他眨了眨眼睛,“你是不是觉得烦了?想偷懒?”

小女孩儿不悦的问。

可靳慕萧,却是蹲下了身子,和她的视线齐平,修长薄凉的手指,握着她热乎乎的小手,“可能过段时间,老公要去美国出差。所以没人给乖乖擦头发。”

嘉意不解,她现在都从米兰回来了,他要去美国出差很久的话,为什么不要带她?

他应该会很霸道的把她栓在身边才对。

小女孩儿伸出手臂,圈住他的脖子,白乎乎的手指,在他脖颈后面打了个结,“那你什么时候去?要几天回来?”

可能时间短,不需要带她。

靳慕萧的眸子掀了下,随即波澜不惊的道:“老公可能要去两个月,乖乖一个人在家,要好好的。不要乱跑,好吗?”

小女孩儿眉头蹙深了,不高兴的说:“我也想和你一起去。”

靳慕萧的大掌抚摸着她,安慰着道:“乖乖听话,美国那边很忙,老公会照顾不到乖乖,还不如让陈伯照顾在家照顾乖乖。乖乖,乖一点,嗯?”

十九岁的小女孩儿,父母双亡,在这个世界上,和她最亲的男人,现在就真的只有靳慕萧,她从宋家嫁出来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一无所有,拥有的,不过是他靳慕萧。

他现在,是她唯一的牵挂和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