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驰到镇远侯府的时候,封锦城正写大字,见他来,头都未抬,摆摆手道:“你先坐,等我写完这个字。”

虽说他们几个里头,锦城算难得的风雅人物,却也极少这般有兴致,有时候想想,叶驰心里还挺愧疚的,外头那些买卖铺子说是他们哥儿四个,他跟胡军左宏,连手都没伸过,都是锦城一手打理的,他们几个净等着分银子了。

可俗话说的好,能者多劳,锦城比他们几个着调,是个能干大事的,这是他家老爷子嘴里的话,不过还有后半句,可惜没用在正道儿上。

今儿锦城倒是用正道上了,叶驰颇好奇的凑上去瞧了一眼,其实就写了两个字,青城,字是好字。

到底是经过大家指点的,铁画银钩,颇有章法,真要是赶明儿落魄了,就凭着这笔字也不愁吃穿,只不过这好端端的写这俩字啥意思,莫非又琢磨想开新买卖了,可什么买卖用得上这样的招牌啊。

叶驰左看看右瞧瞧,研究半天没研究出来,索性直接问:“这是什么买卖的招牌,怎么瞅着这么怪呢。”

封锦城放下笔:“什么买卖,是我这院子的招牌,你瞧瞧可好?”

叶驰挠了挠头,顺着窗户往外望了望点点头道:“你这院子除了松柏没旁的,一眼望去青幽幽的,连点儿差色都没有,叫青城也真应景。”

封锦城跟着往外望了一眼,忽想起什么,心里动了动,琢磨一会儿寻人来,在腰子门那边儿移些竹子过来,暂且这么着,以后怎么布置,等她进门再说。

锦城让跟前的小六把字收了起来,回头整修院子的时候,一并换上,一回头瞧见叶驰坐在哪儿,一副五脊六兽的样儿,不禁笑道:“前儿不说瞧上个丫头,正热乎,怎么着,这么快就腻了。”

叶驰一听眼睛都瞪了起来:“什么腻了,那可是我瞧上的媳妇儿,正格的。”说着又叹了口气道:“我这不正愁吗,那丫头难讨好的紧,也不知我怎么得罪她了,她一见我,恨不能躲八丈远,别说亲近了,想多瞧两眼都不容易,我不就想对她好吗,这都不成,她防我跟防贼似的,那天在雁来楼你也见了,我送去的东西,不禁没收,还把钱掌柜打了个烂羊头,照这么下去,我什么时候能抱上媳妇儿啊。”

封锦城刚喝进去的茶,听见这句噗一下全喷了出来:“我说叶驰,你不是来真的吧!”

叶驰道:“自然来真的,娶媳妇这事儿能开玩笑吗。”

封锦城皱了皱眉,收起戏谑一脸严肃的看了他半晌儿:“左宏那天的话你还记得吧,你可不是街上的寻常汉子,瞧上谁家姑娘,使媒人说和说和,下了聘礼就能娶家来,咱大燕立朝至今,统共一个铁帽子王就是你家,你家那门槛儿比天都高,莫说她一个穷门小户的丫头,就是京城世族贵女,想进你们家,那也得好好掂量掂量自己够不够格,先不说上头有你家老爷子,王妃,老王妃,顶上头还有太后皇上呢,定亲王府到你这辈儿上就你一根儿独苗儿,是你想娶谁就娶谁的吗。”

叶驰倒不以为意:“你跟左宏就是心思重,成天顾虑这顾虑哪的,活着都没滋味儿了,还是那句话,我叶驰娶媳妇儿干别人鸟事儿,就算是我亲爹,也管不着,我就认定她了,我这儿跟你撂句实话,头一眼见,就钻我心里去了,想拔都拔不出来,就稀罕她,一想到能娶回家,我打心眼里头就高兴,别说一天不见,一时不见,心里头都没着没落的。”

说着扯住锦城神叨叨的道:“哥哥,你说我这是不是病了啊!”

封锦城白了他一眼:“是病了,相思病,得了,你都这么说了,我劝你也没用,走一步瞧一步吧!不过我可跟你说,锦枫刚还来扫听你呢,这会儿不定听见信儿,说话儿就要寻过来。”

正说着,就听外头一个清脆的声儿道:“大白天的,关门闭户的做什么,不知道的还当二哥哥屋里藏了个绝色佳人,怕人瞧见呢。”

封锦城跟叶驰摊摊手,那意思,我说吧,叶驰微微皱了皱眉,锦枫是锦城的堂妹,自小在侯府老太君跟前养着,叶驰常来常往,日子长了便也彼此相熟,虽说男女有别,到底那时候小,锦枫又常来寻锦城,打头碰脸的,想防也防不了。

叶驰倒没什么,倒是锦枫一见他就缠着问东问西的没个完,叶驰哪有功夫哄她,后为了避她,索性连侯府也不来了,跟锦城见面也多约在外头,今儿是心里存了事儿,才忘了这茬儿。

再想避开已然晚了,帘子打起,封锦枫走了进来,一进来瞧见叶驰眼睛一亮,倒也规矩的一福道:“驰哥哥安好。”

叶驰堆起个笑:“呦,这是锦枫妹妹吧,一程子不见,倒长成大姑娘了,我这儿险些没认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