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知道潇潇想扫雪煮茶,也没觉得可笑,仰着头瞧了梅枝头半天跟她说:“我抱着你。”

然后他抱着她,扫了大半天的雪,等她娘找到他们的时候,两人的手脸都冻的通红,当晚她就病了,到了过年才好。

明彰后悔的什么似的,天天来找她,给她带来许多外头的玩意吃食,有桂花糕,还有孙猴子的糖人,明彰拿着让她舔了一口,如今她还记得那甜丝丝的味道。

当时她就想,要是能一辈子跟明彰哥哥在一起多好,那时她八岁,明彰十二,如今她十九,明彰二十三,他们都长大了,再寻不见幼时的快乐。

时潇定定望着明彰,想着小时候的事儿,心里头翻涌的苦涩,几乎将她没顶,这是他们的命吧,一早就注定了的,而明彰想的什么,不用说,潇潇也知道。

看见他恳求乞求的目光,潇潇心里更难过,她努力定了定心神,才勉强开口:“明彰……”她喊出他的名字之后,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这么望着他。

明彰抓住她的手握在掌心,用低哑而沉痛的声音道:“潇潇我们就要成亲了,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后面的话明彰终是没说出口,因为潇潇把手从他掌中抽走了,明彰望着空空的手掌发呆,仿佛连心都空了。

他苦笑一声:“潇潇,你这么对我,不公平的,你告诉我,怎么做才能保住你,怎么做才能回到以前,你告诉我,只要你说我就听。”

时潇沉默半晌问了一句:“明彰你回乡做什么去了?”

明彰一震,张了张嘴,却发现一个字都说不出,时潇涩然一笑:“你早就疑心了不是吗,那么你现在该知道是谁放的火了,是你舅舅,明彰,你的亲舅舅,且,是你娘背后指使的,我看见你舅舅的时候,就想起了那天,就为了不想让我嫁给你,做下这样的事儿,时家烧了,我可以不在乎,但还有我娘呢,我娘是因为我去的,从早上我就想,如果没有我,如果不是我们的亲事,我娘就不会死,是我害了我娘,我已经不孝在前,如果我还嫁给你,你让我娘在九泉之下如何安生。”

明彰往后退了两步,手扶着后头的槐树才勉强撑住:“潇潇你是在怨我吗?”

时潇摇摇头:“我不怨你,这件事我也不会告诉我爹,我爹的病刚好,我不想他再难过。”说着抬头望着他:“明彰我们有缘无分,从此天涯陌路两两相忘吧!”

天涯陌路,两两相忘,明彰喃喃重复了一遍,忽然不甘心,他往前走了两步,站在晓晓跟前:“潇潇,你就这么狠的心是不是?就算我娘做下了错事,可我们自小的情分,如何能一朝抹杀,不,潇潇,我不应你什么天涯陌路,两两相忘,我们说过执手白头,无论如何,你都是明彰的妻,你不嫁,我就不娶,你一辈子不嫁,明彰一辈子不娶,明彰说到做到。”撂下话转身往外走。

潇潇叹了口气幽幽的道:“你这是何苦……”

明彰在院门处立住,却并未回头,半晌儿才道:“曾经沧海除却巫山,你让明彰去哪儿再寻第二个你。”

时潇一晚上耳边都是明彰这句话,一遍一遍的跟她说,听一遍她就忍不住难过一回,难过了就想哭,她不能哭出声儿来,咬着被子掉眼泪。

故此,第二天起来两只眼肿的吓人,娟子瞧见了没敢问,可叶驰却不一样了,叶驰一早就来了,早上饭都是在大杂院吃的,得了娟子好几个白眼,咱叶小爷不是没瞧见,是全部心思都放在他媳妇儿身上,瞧不见别的。

见时潇两只眼睛肿的不成样子,心里又酸又心疼,酸是因为许明彰,这都不能成亲了,还为他哭,可见心里不舍,心疼是不知昨晚上哭了多久,这眼睛都肿成了桃子,扭头跟得禄吩咐了一句。

等娟子跟几个小子出去,得禄也把东西拿来了,是冰块,装在琉璃的敞口瓶里,用棉被捂着来的,如今正热,不用棉被裹着,恐到这儿就融了。

叶驰用细绢布裹住冰块,小心的给时潇敷眼睛,时潇也没拒绝,任他折腾,目光定定望着他发呆。

难得乖巧的样子,叶驰的心都要化了,心里盼着,要是日日能这样多好,正想着,忽听他媳妇儿说:“叶驰,你也知道我不喜欢你,这样你还想娶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