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禄在书房院的外头探头探脑,琢磨是不是因为小爷打了九公主的事儿,王爷气狠了,要打他家小爷呢。

虽说自从小爷四岁挨了一回打后,王爷就再没动过手,可也真怕王爷在气头上,他家小爷要皮肉受苦,自己是不是得去搬救兵啊,可怎么没听见动静呢,倒是怎么着了啊。

正想着,就见他家小爷从里头出来了,得禄忙迎上去,小声道:“王爷教训爷了?”

叶驰一巴掌啪在他后脖颈子上:“你就不念爷点儿好儿,里头那可是我亲爹,小爷好着呢。”事实上,好的不能再好了,叶驰发现,自打要娶媳妇儿开始,什么都顺溜了,连一向看自己不顺眼的老爷子都变了个样儿。

其实他家老爷子多虑了,要不是九公主打他媳妇儿,他也不至于冲到宫里去,他媳妇儿那张小脸儿多招人疼啊,却挨了九公主的打,若自己这回不给他媳妇儿找补回来,往后等他媳妇儿过门,再见九公主怎么办,九公主那个刁蛮性子,不定还要出手,到时候,他媳妇儿那亏可吃大了。

就这头一回就得让她知道怕,下回见了他媳妇儿躲都来不及,自然不敢往前凑,不过,他家老爷子在太后宫里指不定怎么护着自己呢,不然,自己那夜明珠怎么来的,到底是亲爹啊。

老爷子这么护着自己,自己是不是也得尽尽孝,想到此,便跟得禄道:“你明儿去郊外咱们庄子上寻老王头,把那颗桂花移过来 ,就栽在园子西边儿。”

得禄忍不住竖起大拇指道:“爷,您这可是瞧到王爷心里头去了,王爷不定多高兴呢。”

叶驰道:“都高兴了就好,也省得我媳妇儿过门要受委屈,别人怎么着,爷能讨回来,可这婆媳之间,小爷再怎么着也不能掺合。”

得禄点点头:“可不是,不说别人,就得福那小子自打娶了媳妇儿,家里头乱的三天两头的闹,就是因为刚成亲那会儿,得福心疼媳妇儿,替他媳妇儿说了两句话 ,他娘哪儿就过不去了,死活瞧他媳妇儿不顺眼,哎呦,那个乱劲儿,就别提了,那小子两边儿为难不讨好,恨不能上吊呢,要是那小子也能跟爷一般,事事想在前头,哪会落到如今这般。”

这几句话说的叶驰瞧了他一眼:“你小子少在爷跟前耍心眼子,爷知道你想媳妇儿了,等小王妃进府,让你新主子给你张罗一个合心的。”“那可是奴才的造化了……”

转过天,王爷一回府,管家就忙迎上去道:“一早得禄就领着小爷的令,移了一颗桂花树过来,那树瞧着可也有年头了,连同根上的土一并移过来的,十几个人一块儿才抬过来,栽上就活了,长得可好了,估摸小爷成婚前后,就能开花,真真应了那句花好月圆。”

定亲王听了,忍不住露出一个笑来,心说这小子,不定早知道自己想那桂花树呢,径直进了园子,见那颗桂花虽刚移过来,却真活的好,翠叶间仿佛都打了花苞,一阵风过,定亲王仿佛闻见了淡淡的桂花香,想叶驰这小子身子骨结实,等娶了媳妇儿开枝散叶,多生几个孙子孙女,定亲王府可就热闹了。

叶驰却不会想这么远,他就想着,把媳妇儿娶回家,别人就再也惦记不上了,那真是掰着指头数日子,尤其进了八月,他媳妇儿搬回井水胡同之后,就再不许他去了,老王妃王妃也说,眼瞅就娶了,这时候当避讳些才是。

叶驰纵然不乐意也没辙,不过好在锦城几个轮流陪着他,才略好些,再加上前头也着实忙活,下聘,过嫁,因着定亲王府这桩亲事,整个京城都热闹了起来。

下聘送彩礼那天倒还好说,可着京城谁不知道,定亲王府是什么门第,尊贵不说,银子更有的是,那好东西就别提有多少了,老百姓开眼之后,就替那个没过门的小王妃愁上了。

听说虽是书香世家,却遭人纵火烧了个精光,攀上王府这门亲事,日后荣华富贵惹人羡,这嫁妆可怎么个着落,若嫁个贫门小户,还好说,多少置办些也就过去了,却如今嫁进亲王府,这嫁妆太寒酸了,恐嫁过去也不好看,所以,俗话说门当户对,这门第太悬殊了,也真不是个事儿。

更有那没攀上王府亲事的世族各家,更是等着看笑话,封锦枫更是,前头在寺里撺掇九公主打了时潇一巴掌,解了气,不料后头叶驰撒起性子来,跑到宫里打了回来,这档子事儿虽说是在太后宫里闹起来的,却落了个人尽皆知,虽面儿上瞧不干自己什么事,老太太那脸色却不大好看,特意唤了她娘过去数落了一顿。

她娘回来跟她道:“这男女姻缘一早就注定好的,便你再惦记,没有缘分,也只得撂开手,更何况,小王爷本来就对你无意,那时家丫头纵然再出身低微,如今皇上下旨赐婚,那就是名正言顺的小王妃,上了皇家玉牒的人,莫说你,便咱们老太太,见了也不可错了礼数去,你怎敢撺掇九公主去与她为难,如今闹成这般,太后嘴里便不说,心里如何不知,倒连累的娘给老太太好一顿数落,说我平常只宠着你,如今惹出祸事来,也只能你自己挨着。”

封锦枫却道:“也不是我打的她,做什么赖到我身上,好没道理,我一个侯府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有什么祸事?老太太这话却从何处来?”

她娘见她仍不知悔过,叹口气道:“你还做梦呢,难道不知,哈北国的国王哈禄赞就要进京,说是朝拜纳贡,娘可听说,是为着和亲呢,你自己心里怎么连点儿章程都没有,先帝的公主只剩下一个九公主,前些日子还配给了状元郎,当今皇上的公主可还小呢,想来想去也只能挑世族里的女孩儿,封了郡主嫁过去,你说,这当口得罪了定亲王府,只小王爷一句话,你呀,这辈子也甭想再见着娘了。”说着抹了抹眼泪。

封锦枫听了顿时脸色煞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娘,您可是我亲娘,想那哈北国可是极北苦寒之地,又都是些野人,女儿若嫁过去,哪还有命在,女儿不想,女儿不去。”

她娘道:“早劝你收着些性子只不听,到了如今把人都得罪光了,谁还肯替你说话,倒是你二哥哥跟叶驰交好,你去求求他,或许有些用处。”

因怕选去和亲,封锦枫只得去寻封锦城,对这个堂妹,锦城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瞧着精明,其实蠢得紧,当自己那点儿心机谁瞧不出呢,竟撺掇九公主打了时家丫头,若是旁人打便打了,时丫头可是叶驰的心尖子,为着这个媳妇儿,叶驰自己的性子都收了,不知怎么稀罕呢,他媳妇儿皱皱眉,叶驰都能别扭半天,更何况还挨了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