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小凡没有再吵着要转院。事实上,直到邢天航出院前,她也只来了一次。

那次是和郁东森夫妇一起来的,十分隆重。劳斯莱斯开到医院门口,后面还跟四个人,齐刷刷的黑西装站在走道上,排场甚是吓人。

郁东森确大病初愈,脸色也不甚好,齐凤跟在边上,也是一脸愁容。

邢天航再躺不下去,捂着伤口强撑起来,又问隔壁床借了椅子,请两人坐下。

“天航,不巧这些天赶上小凡爸爸也病了,我们忙着照顾,医院就来得少了。”齐凤解释说。

“自然是照顾郁叔叔要紧。”邢天航连忙说,“我没什么事,齐教授你们忙,其实都不用挂念我。”

“怎么会突然就要手术呢?这里的医生也不知水平如何?”齐凤蹙着眉头,“现在怎么说?”

林轻语倒了水,给三人递过去,“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天航哥哥毕竟年轻,以后多注意调养,恢复得过来的。”

齐凤点点头,朝林轻语风姿雍容地一笑,“轻语这孩子,就是吃得起苦。这些天可辛苦你了。”

她瞥了一眼床下,邢天航的大拖鞋边上,放着一双小小的女式拖鞋。

“晚上都是你陪夜么?”齐凤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我和哥哥轮流的,不过哥哥这几天忙,我来得多一些。”林轻语回答说。

“睡在哪?”

“医院有借躺椅。”

“那怎么行?太辛苦了。”齐凤瞥了一眼郁小凡,说:“小凡,怎么不给天航请个护工呢?老让妹妹陪夜像什么话?”

郁小凡“嗯”了一声,板着脸并不说话。

三人并没有呆很久,齐凤也没有像上次走时说的,煲了汤啊什么的带来,倒是拎了许多珍贵的滋补品,面面俱到采购了些,装在包装奢华的盒子里,体面地放在床头。

邢天航根本不在意这个,他现在仍以流质为主,林轻语每天会烧好他喜欢的汤汤水水带过来。而医院里那又硬又难吃的饭菜,她打回来便自己闷头吃掉。

邢天航舍不得,就让她和自己一起吃,反正每天那么一大桶,他也吃不掉。

而晚上,也确实都是林轻语在陪夜。

她是五年制的医科,所以虽然郁小凡已经毕业,但她仍有着最后一个暑假。越江大桥被逼在九月底竣工,林莫言在工地上忙得人仰马翻,连家都回不去,医院就更少来。

林轻语跟齐凤说是轮流陪,但夜里几乎都是她睡在医院。

许是白天睡得多了,夜深人静,邢天航时常睡不着。

睡不着就起来,就着窗外路灯,静静看她。

她仍是像小猫般,蜷在那张逼厄的躺椅上,占了巴掌大个地方。

其实小语很美,邢天航这么觉得。

她的眼睛长得很好看,大而深邃,眼线也长,就像两汪深深的潭水,望不见底。

与眼睛相比,其他五官都显得很小,皮肤也薄,仔细看去,似乎能看到那白皙脆弱的皮肤下,一根根清晰的毛细血管。

她卷着小花毯,睡得有些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