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的行程,朱琳替邢天航安排了三个内容,见律师,安抚客户,另有两个担心郁丰倒闭的供应商,急着来催债,也需应付。

但在开始这忙碌一天之前,邢天航首先去了一个地方。

柏公馆。

林轻语说,柏凌回来了。

车到门口,邢天航被警卫毫不留情拦住。

他如今是郁丰副总,柏靳文又负责郁丰的事故调查,正是水火不容,依法避嫌的时候,自然不方便相见。

“我不见柏院长,我只是来看一下柏凌柏小姐。”邢天航摇下车窗说。

警卫铁面无私,直到柏凌打电话下来才肯放行。

十分钟后,邢天航到达柏公馆二楼会客室。

柏凌清减颇多,下巴明显削了下去。一身素色衣裙,齐肩直发,秀丽窈窕。

“天航,轻语说你肺炎住院?现在恢复了没,怎瘦了这许多?”柏凌自顾不暇,但蓦然间见到邢天航憔悴如斯,仍不自禁心痛。

“小病,医生总好夸大其词。病房又长期空虚,恨不得将谁都往里送。”邢天航淡淡笑说,与他所料不差,柏凌对周艳棠恶行果然毫不知情。

“你呢?好久都没你消息,不在南阳?”邢天航问。

“嗯,辞了工作算得自由身,可以得闲到处旅行。”柏凌凄恻笑答。

邢天航回头咳了数声,淡淡说,“对,以后到了国外,就见不到故乡风景,到处看看也好。”

寥寥数语,尽言不由衷。

且意兴阑珊,没话找话。

倒是柏凌先破开话题,挑先开口,“天航,我听说越江大桥的事了,莫言他是不是也受了牵连?”

“不仅莫言,小凡父亲也首当其冲,小语和小凡如今忧心如焚。”

柏凌皱了皱眉,“我父亲如今负责此案,你不说我也会尽力争取。但天航,这不是一般的案子,多少眼睛盯着,我并没有把握。”

邢天航摇头,语声低缓,“国有国法,我怎敢让你为难?柏凌,我并不是要勉强你做什么人情。只是小凡爸爸年纪大了,在里面若能有人照应,我已感激不尽。”

柏凌刚要说什么,却没来由一阵恶心。连抱歉都来不及,便急急冲到房内卫生间。

几声干呕声自里传出。

片刻,柏凌自里而出,恹恹花容更见惨淡。

邢天航不便多问,识相告辞。柏凌亦不勉强,起身相送。

邢天航走下楼梯,柏凌突然歉意说:“对不起,天航,你与小凡的婚礼,我恐怕无法胜任伴娘。”

邢天航连原因都不问,亦同样寂寥一笑,“没事,我连婚礼都不会举行。”

郁家一掷千金,如今正是时候。

那些工人倒也没说错,有钱人神通广大,不过48小时,郁东森和林莫言就获得取保候审资格,终于可以回家。

邢天航驱车去接。

漫天细雨,看守所门口孤寥寥停着两辆豪车。

费叔已不敢再开劳斯莱斯,只驰了辆奔驰E,载了郁家母女前来。

邢天航则带着林轻语。

默默等在一旁。

两个颓寂身影慢慢从黑色铁门中走出来。

郁东森似老了十岁,走得很慢,春风得意的挺拔身影一下驮下来许多。他仍穿着两天前的那件深灰色POLO衫,但上面沾了许多污渍,不知在里面遭遇过些什么。

林莫言虽不像郁东森那么憔悴,但他前后已经四天没有回过家,络腮胡都已见雏形,风流公子判若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