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雪场结束营业。

扩音器中,林轻语震天动地、凶巴巴的声音终于告一段落。

她仍旧躺在两个小时前的地方。

邵泽平又来过两次消息,仍旧无所获,但他说救援队会继续搜索。

林轻语笑着放下对讲机。她现在已不觉得冷,只是睏,她很想就这么睡一会儿。

也许真的是神智迷糊,她竟不知哪里听到了歌声。

那歌声极轻极轻,就像是一个低声的呢喃又被刻意放到远处,若不是此刻实在安静,根本不会被注意。

听着那不绝的歌声,林轻语害怕起来。

是鬼吗?

她从小就怕鬼,很大了都不敢一人关灯睡觉,非得要林莫言和自己的房门对开着才行。没想到死在国外,还劳烦黑白无常漂洋过海来接自己。

啊啊啊,林轻语吓得闭上眼睛。山风在空穴里发出呜呜的回响,更显得凄清恐怖。

林轻语用手堵住耳朵,歌声一个劲地往耳朵里钻。

仔细一听,竟然还有歌词。

“你是爱我的,你爱我到底,生平第一次我放下矜持,相信自己可以深深去爱你……”

啊,还是首中文歌!王菲不是过气了么?为何在北欧还这么红,且连北欧的大小鬼们都唱得这么惟妙惟肖!

等等!

这么惟妙惟肖,这个……这个好像是我唱的啊……

我还录下来给天航哥哥当做专属铃声呢!

难道,难道……

天航哥哥就在附近!

林轻语一下兴奋起来,所有的疲劳寒冷都不那么明显了。她掏出口袋中的强力手电,一道微小却强烈的光芒瞬间照亮山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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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千堆雪我是长街,怕日出一到彼此瓦解。你是一封信我是邮差,最后一双脚惹尽尘埃。……”

“若是要细水可以变长流,就像等他长出铁锈无法再分手。……”

“爱是一万公顷的森林,迷了路的却是我和你,不是说好一起闯出去,怎能剩我一人回去。……”

好听的歌一首接一首,林轻语这才发觉原来自己那么会唱歌,唱得那么好。

“有的人说不清哪里好,但就是谁都替代不了。”她跟着轻轻哼唱,“承诺常常很像蝴蝶,美丽的飞,盘旋然后不见。但我相信你给我的誓言,就像一定会来的春天。”

她一点都不害怕了,打着手电,循着歌声的方向仔细搜寻。她甚至有些兴奋,就像小时候停电的夜晚,她和他,还有林莫言一起,借着手电筒的光,在家里席地而坐打扑克。

两三米开外的雪地上,有极微弱的绿色荧光,一闪一闪。

她眼睛一亮,拖着两条不能动弹的腿朝前爬去。

光源来自一枚索尼的内存式蓝牙耳机,应该是邢天航在国内事先录好带来的。他一定在附近!

“天航哥哥!”林轻语大喊,“你在哪里?天航哥哥!”

风更大了一些。

她的声音瞬间便消散得无影无形。

“天航哥哥!邢天航,你给我出来!

你这个混蛋,还说爱我,还说天长地久,我不过走了一个多月,你竟然就不等我!

你这个不讲信用的,你简直气死我了!”

千年冰封的阿尔卑斯群山,一遍遍回荡着她嘶声力竭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