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航蓦地睁大双眼,无声却极度紧张地望着她。

“你一定猜不到。”林轻语再次靠近他,平静说:“我把这家人和爱情都划去了,最后写上了你的名字。”

她侃侃言道,就像在说一件极其普通的事实,“如果我林轻语只能选一样东西,那一定是你。不论是作为哥哥也好,爱人也好,什么名分都没关系。我在乎的只是邢天航这三个字,永远都不会放手。

我以前太傻,那么多年都一直推开你,但现在不会了。我会抓住你,紧缠住你,直到你死,或者我死。

老师的这个游戏很好,虽然残忍,但让我看清楚自己。我就是个不顾廉耻,也没什么正义感的人。如果你要放火,我帮你扇风;如果你杀人,我帮你磨刀。只要你说句话,我粉身碎骨,也在所不辞。”

她再次抓起他的手,感到他缩了一下,却没有用劲推开。

“天航哥哥,我们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我们已经错过了过去那么多时光,未来留给我们的又那么少,你就不要再推开我了好不好?”她将他的手放在自己面颊上,恋恋不舍地乞求。

“小语,我……不值得。”

他望着她,视线却穿过了她,看到低柜上那张青春逼人的毕业照,颤声说:“我再也不是以前的邢天航了……我是垃圾,是……烂泥。”

“烂泥就烂泥,大不了大家一起烂。”

邢天航悲悯地望着她,突然抽回手,指着自己胸膛,桀桀大笑。气息紊乱,笑声断断续续,听得人毛骨悚然。

“哈哈哈,你猜不到……哈哈,猜不到我有多坏!

我……不过是空剩了这副壳子,里头早就烂光了,心肝腑脏,全烂光了懂不懂?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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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轻语就这样死撑着。

邢天航疯笑了一阵后,开始闷头睡觉。她晓得他是睡不着的,不过是背过身,不想与她争执罢了。

她也没有说话。

说了那么多,又一直都是她在说,她也累了。

陈家宁又上来过一次,撤走了那些辅助呼吸的设备,说情况已基本稳定,不必担心。他还给林轻语送了些吃的上来,她也没动。

时间宛若静止。

整个上午,邢天航都没有开口,呆呆地望着窗外的烈日白云,摩天高楼,眸中没有一丝波澜。

林轻语以为他们间的冷战会一直这么下去。

但是没有,邢天航手机响了。

他神智虽已清醒,但手脚仍是不听使唤,好不容易够到了手机,却完全握不起来。

屏幕上显示了一个沉重的名字:邢何也。

邢天航脸色明显变化。他更急,撩了几次,无奈力不从心。林轻语摇了自己的轮椅到他身边,替他拿起来,放到耳边。

“爸。”他颤抖着吐字。

“孽子!你这个丧尽天良的畜生!”邢何也滔天怒气传来,破口大骂,“我以为你只是不上进,没想到竟心肠歹毒!这样做了套,害自己亲弟弟!”

邢天航脸色煞白,胸口又开始可怕地起伏,张了嘴费力呼吸,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已回到南阳!”邢何也在那头咆哮,“我命令你现在就来见我!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