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天航终于开口。

他也笑了一笑,淡漠轻鄙。

“原来你是这样的人。你是这样的人,而且把我也想成这样。”

他的语声很淡,就像对一个世界观迥然不同的异类沟通,疲倦且无奈。

“在下楼前,我本来还怀着……呃,怎么说,谈不上感恩,但至少感慨。

父亲说你以前对我很好,还从母亲手里救过我的命。我想即便后来因为各自利益,你孤立、排挤我,但至少在最一开始的时候,你对我是善意的。为了父亲,我可以原谅你,与你和平共处。

但你刚才的话让我失望。

你太精明。你认为我恨你,就一定希望你没有好下场。你甚至给自己制造了一个凄惨的下场,以此来同我谈条件。

让我为天尧顶罪?

呵呵,宋小芸女士,你也算是国家高级干部了,这种话说出来不觉得可笑么?天尧犯了错,理当接受制裁。你怎么同柏靳文那种人一样,认为法律是自家订的,随随便便就拿条件来交换了呢?还是这么可笑的条件!”

宋小芸脸色发白。

“你不想给你母亲报仇么?我害得她精神失常,也夺走你父亲三十年,你最想的……不是我能离开他吗?”

邢天航缓缓站起,冷然说:“宋阿姨,我送你一句话。心中有恨,自然满目荒凉。这三十年,你确实夺走了我父亲,但也照顾了我父亲。况且,这是你们俩之间的事,你拿你自己的事来与我谈条件,不觉得好笑么?”

“邢天航,你不肯替弟弟顶罪就算了,莫说这些假惺惺的话。”宋小芸望着他背影冷笑,“何也又不在,你做这幅伪善的样子给谁看!”

“我不是你,我不需做任何样子。”邢天航已走至门口,长身玉立,冷漠回敬。“天尧做事冲动,让他得点教训没坏处。还有,莫让父亲得知你是这样的人,我恐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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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凤失血过多,但所幸抢救及时,暂时已脱离危险。

她是AB型血,血库恰缺少这种血型,林莫言二话不说,撩起袖子就献了400ml。

“莫言……谢谢。”郁小凡嗫嚅着,递给他一瓶橙汁。

林莫言看也不看她,自己去自动贩卖机中重新买了一瓶,仰头喝光。

这是一家公立医院。因为名声大,有全国各地的患者赶来就诊,走廊里亦挤满了人。一些外地患者的家属将席子铺在地上,围坐一圈,就着咸菜,吃食堂打来的稀饭和白馒头。

有人脱了鞋,味道惨不忍睹。

郁小凡捏着鼻子,刚想过去叱骂他们,突然有人呼噜呼噜一清嗓子,朝地上“噗”的吐了口痰。

那位置就在她脚边半尺。郁小凡若再往前走一步的话,就正好能吐在她身上。

她当即大叫起来。

那人不以为然地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小题大做。

林莫言冷漠地望着郁小凡,尽管已经两天没有好好休整,但她看起来依然光鲜亮丽。林莫言晓得,现在这样的环境,她一定难受极了。

“四年前,天航受了伤,送到这里抢救。”林莫言缓缓说,“我记得也是在这条走廊里,也是在这样一个初秋的时候。”

“天航受了伤?怎么会?严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