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是华臻第三次看到严昀苏醒的模样了,虽然前两次他都刻意地没有在这人身上分散太多自己的注意力,但毋庸置疑的,这一次,他又如前两次一般有着自己都深深困惑的片刻怔忪和惊艳。

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人,往往脸上的表情十分放松,还隐隐带着一丝柔和的天真。完全不同于这家伙总是在清醒时那副很有主见的样子,往日里一向用来专注凝视着别人的深邃迷人双眼也迷蒙着,朦朦胧胧的,好似氤氲着雾气的一泓温泉。乍一眼看去,竟然有些……像是在撒娇?

华臻刚想将这个神奇的念头排出自己脑海,就看到对方似乎看见了自己,一双眸子猛地亮了起来,他的眼眸就像是被节日的焰火所点亮的暗夜星空,有着让人赞叹的美景。

“你怎么来这里了?”华臻正站在牢笼旁边想要挥剑,就看到这个刚才还要死不活的躺尸在里面的男人突然从地上惊讶的站了起来,三步并成两步跑到了自己面前。对方原本清秀淡雅的脸上带着有些难得的……“受宠若惊”“悲喜交加”“温柔宠溺”?华臻看着眼前这个冲过来之后,便攥着栏杆竟然和自己离得十分近的家伙,对他的表情有些摸不准。

系统:报告,宿主他的那个表情其实叫做“痴汉”哟(*/w\*)……

“来看看你死没死罢了。”华臻虽然摸不清他这一脸有些诡异的表情,但看他似乎很有精神的样子,便淡淡开口。

严昀眼睛微微眯起,心里暗忖着:分开了将近两个月,他就这个反应?

但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另一码事:“原来如此……那,你还是快点离开吧!”

他的眼中有着浓浓的忧愁:“我杀了一个不能杀的人,惹了一堆麻烦,如果连累你就不好了……”严昀说着早就背好的台词,脸上露出了些许悲戚和无奈。

若是被红砂阁几位大长老瞧见了,大概会先是惊掉下巴,然后便面露红光的暗自赞叹:不得不说,烟云少主这幅体弱多病俊秀公子的虚弱形象果然深入人心呐,这么水到渠成、浑然天成的演技,真是说来就来,啧啧……

华臻却好像丝毫没有被他的情绪感染到,完全没有“啊你竟然杀了人天呐你好残忍”的正常人应有的反应,反而轻描淡写的问道:“哦?哪个?”那语气,好像严昀说的是“我今天吃了一道菜”而不是“杀了一个人”……分明就是对严昀杀的是什么麻烦的人更加有兴趣。

严昀有些艰难的回答道:“杜宇治……”就是那个在《清风决》原著里面对风璟然心生不轨,然后被你杀了之后,他父亲便挑起塘口大战事端的那个二货喽,我已经提前帮你解决掉他了哟=v=+

杜宇治……这个名字似乎有些印象。华臻隐约联想起来这几日江湖上的传闻,看了一眼身旁的一个属下,那个属下便机敏的上前道:“主上,那个杜家的纨绔子弟日前是被传出生命垂危,但是……昨日有消息说他终究还是保住了性命活了下来。就是……”

顿了一下,那名属下似乎有点窘迫的看了牢笼中的严昀一眼。

华臻却好似没有发现属下吭吭哧哧的尴尬:“说。”

“咳,就是、就是……那个杜家的败类虽然逃离了鬼门关,却……再也不能人道了。”属下硬着头皮一口气说完了之后,便把头深深的埋了下去,不敢去看那二人的反应。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华臻握着一根金色栏杆的手指轻轻敲着,那样有规律的优美动作却好像击打在严昀的心脏上一般,直到严昀心里颇有些七上八下,他才开口:“你做的?”

严昀一撇嘴,柔弱的气势似乎淡了一点,但是被他巧妙的控制在了一个有些主见却不至于让人起疑心的程度里。话里没有承认也并没有否认:“啧!原来没有死透啊……”

停顿了片刻,华臻一反常态的追问道:“这不像是你会做的事情。怎么了?”

严昀脸上还是那副有些忧愁和伤感的表情,但又好似想起来什么似的,脸上浮起了一丝嫌弃和厌恶,衬得他撇嘴的动作格外自然:“不像是我会做的事情?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的好吧?难道在你眼里我是那种遇上危机只会束手就擒、乖乖就范的人么?”

联想到江湖中杜家那败类偏爱男风的传闻,从对方不好看的脸色中,华臻这才大概猜到了发生的事情,面具下美艳的脸上有一丝阴霾一闪而过。而他这时才发现,随着刚才严昀从地上爬起来跑到自己面前的动作,他身上的衣服前襟有些凌乱,不仅有很多皱痕,还危险的大敞着口,露出一片苍白到刺眼的胸膛。

眼眸微微低敛,华臻声音透着冰冷:“你让开。”

“啊?(⊙o⊙)?”严昀还没搞懂华臻突然的指示,但是已经条件反射的依他所说向后退了一大步。

只见华臻衣袖纷飞,长剑出鞘,一招利落的“沐雪融山”便将那个之前顾飞翎怎么样都打不开的坚固的黄金把手砍成了两半。他随即手一勾,金色牢笼的那扇门便“吱呀”一声听话的打了开来。

严昀:……卧槽,这个门可是大长老亲自铸的,听说还是引以为傲的作品之一啊。说好的坚不可摧呢?(满脸血……=皿=###

华臻面具下的眼睛似乎有些闪烁,他考虑了不过片刻便走到了严昀身旁,一言不发地将自己的外套解了下来披在了对方身上,这才继续开口。

“杀了便杀了,没死成也无妨。”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宽慰,他看看严昀比两个月前好了许多的脸色,一直冰冷的语气终于略微融化了一些:“你……寒毒解了?”

被突如其来的关照冲击的大脑直冒粉红色的泡泡,严昀只得僵硬的点了点头,又再次点了点头,算是表达“他知道了”以及“嗯已经解了”。

华臻并没有发现青年正死死盯着自己身上被披上的外套,目光亮的瘆人,眼神危险得好像是荒野中某种觊觎猎物的野兽一般。

严昀轻舔了一下干涩的嘴唇,暗自苦笑:自己这回还真的是栽进去了……华臻你这样子,难道不是犯规么?如果你要再靠近我一点点……恐怕就要发现了我身上的变化了。那样的话,我可是会毫不犹豫的变身成变态给你看哟?

还好华臻很快就放开了他,走出去和属下吩咐了些什么,注意力便不在严昀这里了。严昀不动声色的做了几个深呼吸,把那股燥意强忍着镇压了下去,待平静下来之后,额角已经微微有些出汗。

这可真是甜蜜的忧伤啊……

而属下们一边听着华臻的吩咐,一边在心中炸开了锅:这还不是男宠?这还不算男宠?分明比两个月前还要变本加厉……主上你当我们是瞎的么!单身狗请轻虐好么ta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