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骐眼睛一亮:“好,我写字玩。纸笔在哪儿大哥,快拿出来。”陆骥沉默着取出自己原先买的纸笔,又给小姑娘磨好墨,看着她态度端正地开始鬼画符。

陆骁摇头,不以为然地道:“大哥这阵子似乎魔怔了,发了疯一般地开始念书写字。他自己发疯也就罢了,还拉着妹子一道疯。咱们家又不是大富之家,哪有那么多闲钱买那些不便宜的笔墨纸砚。”

“小兔崽子,当初老娘送你去唐夫子那里读书,结果你不给老娘好生读,胡乱混了两年就死活不去了。不然哪里会闹出那么大笑话,平白害得老娘在这条街上丢了大脸。你自己不反省,还好意思打击你大哥。”于寡妇狠狠一巴掌打在了陆骁肩头,陆骁身子单薄,被老娘这蒲扇般的巴掌给打得一个踉跄。

于寡妇横眉冷眼地继续呵斥:“咱们家虽然手头不宽裕,可买笔墨纸张的钱老娘还是拿得出。胡氏贼婆娘虽然令人生厌,可她那几个崽子个个识文断字地,这一点你娘我不佩服人家都不行。从今往后,你也跟你大哥一样,自己念书写字,咱们不请先生,念得多少是多少。”

陆骁苦着脸道:“咱们一个打铁的,识那么多字做什么。娘您饶了我吧,我一看到那些字就头疼。”“由不得你,头疼也给老娘学!”于寡妇一扬巴掌,陆骁赶紧抱头蹿到一边,忙不迭地道:“好,我学,我学还不成啊。”

八月中秋马上就要到了,京里罗侍郎夫人牵挂闺女,提前做了月饼捎了来,罗氏拿了两盒送来绸缎铺给方家姐弟几个吃。胡氏前脚才送走了罗氏,下午就迎来了老牛头和张妈妈老两口,他们也是来送中秋过节的东西的。

上次老牛头带了三百两银票来,胡氏推辞了一通最后还是收下了。此举让方修文悟到前妻虽然嘴上还是不答应复婚,心里头却已经开始松动了。于是这次再接再厉,索性送来了衣物首饰什么的,林林总总地好些东西。范氏因为心疼孙子,特地叫人精心准备了月饼。

既然打算回去,张妈妈当年又是精心照看过大闺女的人,胡氏这次就没有让老牛头夫妇去高升客栈住宿,而是喊他们去家里住。于是老牛头夫妇也就留在铺子后院,等着方志远下学大家一道回郭家洼。

小孩子嘴馋,方志远下学后回到铺子,听说自家老子送来了月饼,即便明日才是中秋,也耐不住嚷嚷着要提前吃月饼了。方采菱一边笑骂一边还是取出老牛头他们拿来的月饼盒子,打开了准备拿给弟弟吃。

“先别吃那个,先吃县令娘子拿来的。”方采蘩盯着那月饼忽然喝道。“对,潭阳州府送来的先别动,放在一边别沾手!”胡氏也神情严肃地阻止。

“为什么?”方采菱不解地将那匣子盖上。胡氏搪塞道:“那个,京里的好吃些,你和远哥儿先吃罗家的。”“倒也是,不过爹爹送来的迟早也得吃啊。”方采菱一边念叨一边转身去拿罗氏送来的月饼。

胡氏看了一眼大闺女,正巧方采蘩也看过来,母女两个视线交接后,各自都在猜测着对方的心思。

交代完老张头之后,大家一道出城回家。一回到家,胡氏就将方采蘩叫到一边道:“蘩姐儿,你可是不放心那月饼?”方采蘩点头:“明氏本就心狠手辣,如今被逼上绝路,拼个鱼死网破不是没有可能。虽然她失了势,祖母又防着她,可她到底在方家经营多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小心些总没错。”

胡氏笑着点头:“我儿和娘想都一处去了。小心驶得万年船,跟那种蛇蝎心肠的贱人打交道还就得随时留心。”

方采蘩道:“那咱们悄悄地验一验,别叫张妈妈他们看到,省得说到爹爹和祖母耳朵边不好。”

胡氏摇头:“不,就当着他们的面验。如果东西果真有问题,他们也是见证,省得明氏贱人到时候倒打一耙。如果没有,他们要跟你爹和老东西说就任由他们说,你娘当年那样艰难都敢与那对母子彻底撕破脸皮,如今是他们求着我,我还怕什么!”

好吧,今非昔比,老娘如今儿子在手,一心求复合的是老爹,确实底气十足。

于是接下来胡氏吩咐方采蘩当着老牛头两口子的面,打开他们带来的月饼匣子,用手帕裹着掐下一块月饼屑。然后胡氏招呼大家走到院中,让方采蘩将那月饼屑往几只觅食的大蚂蚁边上一丢。蚂蚁们闻到香味立马凑了过来,然而叫人惊诧的是,不一会儿蚂蚁们就一个个身子僵硬动弹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