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的吩咐,锦绣郡主自然是毫不犹豫地听从,莫骁却满头黑线,说哪有让姑娘家在自己父母跟前说自己想早点嫁人的道理,那样的话自己可说不出口。

莫澍眼珠子一瞪,不以为然地道:“有什么难为情地,你就扮可怜,就说我和你母亲都不是心思细腻的人,对你缺乏关心,你的日子过得很恓惶,心头不好受的时候连个诉苦的人都没有。姑娘家心软,你这么说菱姐儿肯定会同意尽早嫁过来。她自己同意了,亲家那里就好说一些。”

“对对对,骁哥儿你就说我没生养过,不是你的亲娘,在娘家又是受宠长大的,根本没有什么长辈的慈爱风范,你觉得自己在家中没感觉到什么温暖。只要能打动了菱姐儿,怎么说都行。方家和陆家都是自己人,不会到处乱说,你这样说也不会损坏我的名声。”锦绣郡主忙不迭地附和着丈夫的话。

莫骁彻底无语,自家老子行事荒唐他是一早就明白的,不想这坏习气如今居然传染给了继母,看着两个说话一个比一个不着调的大人,莫骁深切地认识到自己还真得尽快将菱姐儿娶进门。这个家确实需要一个脑子正常的人来掌管了。

陆家的长孙由其祖父和外祖父共同斟酌,最后取命陆铭。铭哥儿的满月宴办得很隆重,登门道贺的达官贵人很多,连宫里的皇上都派了内侍来道贺,还赐了东西。

诚意伯夫人赵紫槿也来了。一直跟她作对的继女王兰倒了霉,如今在府中夹起尾巴做人,再也不敢掀什么风浪,诚意伯的两个妾室也老实了,整个伯府的管家大权终于被她牢牢攥在手里。这阵子赵紫槿的日子因为过得舒心,整个人透着一股扬眉吐气的劲儿。

一来到陆家,她就兴致勃勃地和大家打着招呼,最后更是拉着孙玉琴说个不休。如今方采蘩也一举得男,潭阳来的几个相熟的同伴,大家都生下了儿子,唯独赵紫槿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孙玉琴是个实在人,忍不住悄悄问她可有好消息了。

赵紫槿摇头,说自己又换了一个郎中的方子,也不知道会不会奏效。又说即便自己不能生,诚意伯原配所生的儿子,一直跟自己亲,自己好生待他,这孩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她也不担心将来的日子。

话是这么说,可不是赵紫槿自己生的孩子,终究还是隔了一层,更何况那孩子又是王兰的胞弟,长大后若是受了王兰的撺掇对付起赵紫槿来,赵紫槿哭都没地方哭去。不过这样的话孙玉琴不好说出,只是微笑着点头附和着赵紫槿。

莫家人的水磨工夫奏了效,方修文夫妇松口答应,今年腊月间就将方采菱嫁到莫家去。于是莫方两家开始忙碌起来,女方忙着准备嫁妆,男方忙着装修院子以及新房。

横竖不缺银子,明明莫骁那院子搬进来之前才装修过的,可锦绣郡主又让人往贵重奢华风格里倒腾了一通,家具也都换了,一溜地红花梨木。

因为要给妹子置办家具当参谋,方采蘩成日里往娘家跑。铭哥儿是她亲自哺乳,她去方家自然也要带着孩子过去。一来二去地于氏不干了,宝贝孙子老是在方家,她这个祖母想抱都抱不着。

忍不下去的她勒令方采蘩将铭哥儿留在家中,孩子饿了再让人抱过去喂奶。孩子有亲祖母照看着,方采蘩很放心,一下就同意了。可是连续几次,胡氏又不高兴了,最终两个停战多年的妇人为着这事,大吵了一架,双方都扬言不想搭理对方。

长辈吵嘴,小辈只能劝慰和稀泥。陆骥不好说岳母,自然是指责老娘不对。方采蘩不好帮着老娘,只能劝婆婆别跟老娘一般见识。

最后的画面是胡氏拉着陆骥的手,眼泪汪汪地道:“我的儿,还是你明事理。蘩姐儿还真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了,就知道帮着她婆婆。”

于氏则拉着方采蘩的手,愤然道:“好孩子,不枉我疼你一场,关键时刻我算是看出来了,骥哥儿就是个白眼狼,就知道讨好他岳母,心里头一点都没我这个亲娘。”

弄得陆骥和方采蘩哭笑不得。好在两人的别扭劲儿没维持多久,因为腊月眼看着就要到了,莫骁和方采菱的婚期临近,两个妇人需要商量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于是她们顺理成章地又和好了。

腊月初六,方采菱出嫁。洞房花烛夜,红烛高照之下,一对新人握手相对,四目相望之际,忍不住齐齐笑出了声。两个人都情不自禁回想起了当年和锦金竹溪边针锋相对见面就掐的日子,谁知道如今两人如今居然成了夫妻,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啊!

正月完,陆骐要跟着生母姜妍去辽东,即便再不舍,于氏也只能含泪相送闺女远行。她实在是找不出理由阻止,因为至今为止陆骐的亲老子保国公世子还没见过她,人家至亲骨肉,自家有什么立场阻挠人家父女团圆。

陆骐悄悄送了方志远一个荷包一个香囊,眼泪汪汪地说自己也不知道要过几年才能回来,让方志远在学里好生念书,不要忘了自己这个好朋友。方志远重重点头说自己会一直记挂着她的,说辽东那地方很冷,骐姐儿你可要保重身子。

陆骐的马车渐行渐远,陆方莫家的人怅然挥手,于氏强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汹涌而出,捂着脸哭得不能自已。疼爱了多年的妹子就这么离开了自己的视线,陆骥和莫骁也红了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