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龄。”

“二十五岁。”

“职业。”

“大学教师。”

方正和素练都诧异地停了片刻,这个男人竟然是一名大学教师?

“嗯······那么,任无道先生,你为什么会这么清晰地记下各个时间点?”方正没有拐弯抹角,他也看得出来,对方知道自己在怀疑他。

任无道笑了笑,说道:“习惯,我的生活很有规律,今天的聚会打破了我的规律,所以我记下了时间。”

“这位警官,其实······”任无道扶了扶眼镜欲言又止。

“我姓方,你可以叫我方警官,”方正说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嗯,方警官,其实你们不必在我身上浪费太多功夫,”任无道直言道,“聚会上的同事都可以证明我是八点半离开的,那家餐厅离这里就算奔跑也要十分钟左右,而据我推测,这具尸体死亡时间应该达到了三个小时,她的眼球已经开始出现一层薄云,面部的尸僵现象也很明显······”

“你懂死亡时间推算那还要我干什么?”任无道话还未说完,便被一个充满磁性的男声给打断了,只是对方虽然声音好听,但态度却并不友好。

“白法医,有什么发现?”方警官低声询问道,很显然,他是为了避开任无道,可任无道没有一点身为公民的自觉,毫不回避。

此时的任无道正颇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的法医,这位白法医和他年龄相差不大,面容冷峻,身材高大,长着一双凉薄的嘴唇,像是一位青年偶像多过一名法医。

而白法医也像是故意说给任无道听的一样,没有压低声音,反而盯着任无道说道:“尸体的僵化反应确实是在死亡后的一至三小时内出现,并从面部开始扩散至四肢,躯干,全身。但它受客观条件影响很大,业城进入冬季,今天温度只有十四度,而且,你们看。”

说着,白法医伸出手指着尸体放在腹部的脑袋,说道:“她的笑容,尸体为什么会笑?”

“一氧化二氮。”任无道扶了扶眼镜平静地说道。

“懂的不少,”白法医看了任无道一眼,冷漠的眼中意味莫名。

“刚才我闻了一下,虽然不知过去了多久,但她的嘴鼻间还是残留着一些甜味。一氧化二氮具有麻醉作用,而使用了麻醉剂对死亡时间的推断也有影响,现在,你告诉我她的死亡时间?”白法医冰冷的语气相当逼人。

正当两人陷入莫名其妙的针尖对麦芒之际,现场勘查组的人过来给出了报告,第一现场就在长椅前,满地鲜血,之后搬运至长椅,现场无搏斗痕迹,无挣扎迹象,无凶器,尸体体表无外伤,断头毙命。

方正皱着眉头,脑袋里不停地思考,“两种可能,凶手给被害者吸食了过量的一氧化二氮,造成死亡之后砍下头颅,又或者,凶手使用了一些一氧化二氮,使被害者失去反抗能力,再乘其不备。”

而无论哪一种,都表示死者和凶手之间,不是陌生的关系。

这时,任无道却笑了起来,说了一段意义不明的话:“蜘蛛编织了巨大的网困住猎物,慢慢猎杀了它,蜘蛛知道,它并不需要那么大的网,但这些网如此美丽而复杂,就像艺术品,不是吗?”

“任先生什么意思?”方正觉得对方话里有话,而且这个男人,并没有摆脱嫌疑。

“他要让我们看看他的艺术品,不过,一条蛛丝可能难以察觉,但一张蛛网,却四处都是破绽。”任无道的嘴角又噙起了笑意,一如之前警方来时依稀看到的样子。

“破绽?”素练瞪大了眼睛,哪里有破绽?她全程记录着,也一直在观察,哪里有什么破绽?

“哼,装神弄鬼。”白法医不知为何对任无道一直是不屑一顾的态度。

“难道,你们认为砍头是一件很简单的工作吗?”任无道突然反问道。

一语惊醒梦中人!

在场之人齐齐一愣,没错,不借助断头台一类的大型工具,要这么完整平滑地一刀砍下一个人的头颅,普通人绝无可能做到!

“男性,身材高大,对人类身体结构非常了解的专业人员。”一串印象飞快地在众人脑海中形成,一名高大的男性医生。

“你······你不会是医学院的教师吧?”素练突然问道,这一问,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任无道笑了笑,遗憾地摇了摇头,说道:“很可惜,我是文学院的老师,教授语言学。”

等现场忙碌完,已经到了凌晨。

“任先生,感谢你的配合,也请你继续支持我们的工作。”方正客气地说道,他发现这个人虽然骨子里透着一股怪异,但为人却并不乖张。

“没问题,那么,我先回家了。”任无道微笑着点了点头,显得很有礼貌。

“方队,你不觉得他······”素练看着任无道渐行渐远的背影迟疑着询问道。

方正一摆手,语气凝重:“也许,这才是个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