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男子就是睽违了七年之久的张生!

当年她跟随云虎商队离开四平县,路上同行的旅客里头就有张生夫妇。后来有关月光杯的消息,也是她从张生处得来,因此对他印象极深。

多年未见,宁小闲的面貌和气韵都发生极大变化,张生还能一眼认出她来,也算是本事了。而在宁小闲看来,七年时光在他身上根本也未留下什么痕迹,这人看起来还是当年一样风|流倜傥,只是眉目间显得更加成熟了些。

她的下一个念头就是:既然张生已经露面了,那么崔莹莹还会远么?

果然一秒钟后,有个明明很好听,此时却偏于尖锐的声音从远处响了起来:“窝在门边偷什么懒,还不滚来给老娘摆饭?”

宁小闲噗嗤一声笑出来。想当年她还未见着崔莹莹的面貌,先听到她说的第一句话里就有“老娘”这两个字。时隔七年再听,真是满钵满盆的少年回忆啊。

张生赶紧将门扉大开道:“正是晚饭时间,您二位可要进来同用?内人见到小闲姑娘,想必也欢喜得紧。”

他乡遇故交本是人生乐事,再说她现在无事一身轻,也没地方好去,闻言立刻点头。言先生更直接,脸上含着笑,脚下倒是先一步挤进了朱红小门。

宁小闲才要迈步,大黄已经凑了过来,探头探脑往院子里进。张生冷不防见到这个独眼大嘴的怪物,吓得哧溜一下坐在地上,宁小闲笑道:“莫担心,它乖得很,不吃人。”

话音刚落,诸犍张口打了个呵欠,张生望着近在咫尺的那张可以吞下两个脑袋的血盆大口,上下两片嘴唇振颤了很久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请,请进!”数年不见,这姑娘都变得好生神秘,连这样恐怖的巨兽都能驯得服服贴贴。

从后门儿绕进去,张家庭院深深,草木扶蔬里头有几处回廊、几座假山,半洼清泉里游着十几尾锦鲤,倒见一派雅致,可见此地主人不仅殷实,也颇有意趣。

宁小闲惊讶地看了张生一眼,不知当时的天涯旅人如今已混得这样好了。这人感受到她的视线,面色微赧道:“见笑,见笑了。”走到一半,小心翼翼地恳请宁小闲将诸犍留在这里,“怕会惊吓了莹莹。”

她只是一笑,拍了拍大黄的脖子道:“呆在这里别乱动。”诸犍就晃了晃脑袋,原地趴了下来。

三人一路走到小厅,这里头的八角桌上果然已经摆好了饭,桌边站起一妇人,眼睛很大,颧骨略高,皮肤呈漂亮的奶油色,可不正是崔莹莹?只不过多年未见,她身形倒是更丰满了些。

宁小闲眼神一转,就落在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上,顿时明白张生为何不让大黄进来了。崔莹莹有孕在身,月份不足,受不起惊吓。

桌边还坐着个小男孩,看起来只有三、四岁模样,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好奇地望向来客。

崔莹莹自然绝想不到客人是谁,见着宁小闲惊得美目圆睁,随后欢喜道:“我还道又是他的狐朋狗友来蹭饭,正不耐烦理会。原来果真是稀客上门!”拉着宁小闲的手入座,转首对立在一边的丫环道,“去,叫厨房再做俩菜,将今儿傍晚买到的鲥鱼蒸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