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虎将她料理干净,重新抱到床上去,她只将螓首埋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死活不肯抬头了。

不一会儿,他就觉出胸口有些湿濡。

白虎抚着她的秀发,听着她隐忍的低泣,竟觉心怀舒畅,还隐隐有些喜悦,连这半年多来积攒的怒气都消散了些。“哭什么,莫说只是听个声响,就算是碰也……”

符舒蓦地抬头叱道:“住口,快住口!”

她的翠眸被泪水洗得晶亮,像是月光下的湖水,原本细长的凤眸如今瞪得滚圆,里面盛满羞窘愠怒,倒将她一向冷淡的面具都抛了开去。

知道自己还是莫要欺人太甚,白虎依言住口,并伸指在自己嘴上比了一道,以示决不张开了。

原来她害怕这样儿的,他还道这妞儿始终能够天地崩于前而色不变呢。

符舒双颊若火烧,低头再不愿看他,默默阖眼。

屋中终于又安静下来。

符舒心如鹿撞,那砰砰之声连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她正臊得要命,身边这人悠悠开口:“想什么才能想得这般澎湃?”

她气恼不过,这时就尤其羡慕修仙者了。听说控制自己的肌体能力是基本功,如果她能修行的话,至少能控制住自己,再不在他面前这般窘迫了。

她思来想去,满心都是恨恨,浑不觉自己原本平静的心湖早被搅出团团风波。

原以为这一夜漫长难捱,哪知傍着身边这热力四射的男子,她居然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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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云殿中明珠灯暖。

青鸾奉命离开不久,这座宁小闲的寝殿里依旧有侍卫时常进出,只是人人都轻手轻脚,惟恐打扰了主人休憩。

为了安全起见,大殿周围都设置层层阵法防护,确保无人可以偷偷潜入。原本按照中京民间的习惯,病人的房间在夜里要封闭门窗,以免阴气入侵。不过宁小闲最讨厌这种说法,所以这两个晚上,卧房外间的雕花窗依旧只是半掩,晓风吹拂,就有茉莉花香传入,淡雅芳馨。

这时有个侍女手捧食盒,穿过草木蓊郁的园林,踏上白玉阶时脚步重了些,里面的人就压低嗓门问一声:“谁?”

她一字一句:“小厨房的三红羹炖好了。”

门开了,侍女踏过高槛时,门上悬着的镜子闪过一抹光亮,而后重归于平静。

一切正常。

这件照妖镜由千金堂出品,能照出伪装的妖物。

她规规矩矩地在两名隐卫的注视下将食盒放在紫檀案上,并且放慢了动作将里面的白玉碗取出。这种食盒也是特制,底部还有一个小隔栏,冬天放温炭,夏天置冰块,可保盒内食物温度不变。现在盒内就加了炭,所以盖子一掀,就有白色的水汽蒸腾而出。夏末的空气湿润,因此这白汽攀到了屋顶才袅袅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