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什么?”

冢原铭史惊愕了,他曾经无数次猜测过卡尔愿望是什么,是获得一切?还是拯救自己?亦或者是复仇什么的……可是,他从没有预想过,会有这样的愿望。

洛希雅是自己的从者,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洛希雅是自己的欲望创造出的生命,和他没有半点关系。

就算洛希雅作为人类生存,那也是跟他没有关系。

为什么?他……会这么许愿?

“你在困惑什么?冢原,我不是说了吗?圣杯这种东西,就应该为了【自己的愿望】而使用啊。”

卡尔耸耸肩,不过,因为他只有一只胳膊,所以这个动作显得非常滑稽,好像一个蹩脚的喜剧演员一样。

“可是……这对你没有好处啊?!”

是的,好处。

那个一直以来谈着利益,说着好处的男人,唯独在许愿的时候,放弃了对自己本愿的祈求。

对于他而言,这是,没有好处的一件事。

为什么这个利益至上的暗杀者,会做出这种选择?

“好处?当然有了。我很【愉快】啊。”

之前的狂气也好,挑拨也好,一切的情绪,在这一刻,全部隐藏了起来。

卡尔脸上带着随意的微笑。

“所谓的愿望,不一定是确确实实获得物质上的好处,还有,精神上的满足。我啊……是个很无趣的家伙,从我有意识开始,我就处于一个很无趣的状态。我的愿望,只是希望,能够理解什么是【愉快】而已。所以,不一定非要依附于圣杯。”

卡尔很洒脱的站着,冢原铭史说不出话。

在卡尔背后,金光大盛,过于炙热的金色光辉从他背后照射,更加凸显出了他的黑,这是圣杯正在满足卡尔的愿望,足够庞大的魔力正在注入洛希雅的身体里。

严格来说,龙玺并不具有让幻想出来的英灵成为人类的力量。

那是魔法的水平。

可是,如果只是给一个幻想出来的英灵,足以活到老死的魔力,那简直太容易了。60年蓄积的魔力就能支撑打一次圣杯战争,更何况中华两千年的封建集权蓄积起来的庞大魔力。

冢原铭史面对着光辉,睁不开眼,即便是禁闭双目,用双手遮住眼睛,眼睑依旧传来淡淡的金色光辉。

双耳中,能清楚的听到卡尔的自述。

哪个男人,用一种近乎悲怆,又接近雄壮的口气,平静的诉说着自己的事情。

“曾经,有一个人,跟我说,能带我寻找到属于我的愉悦。可惜,她最后背叛了我的期待。那一刻我就知道,绝对的信任,是不存在的。任何人之间,只有利用和被利用。指望别人空口无凭的给你画饼充饥,那是没用的。我应该自己寻找自己的愉悦,圣杯?万能的许愿机?哈,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找到我的愉悦,能找到它的,只有我啊。冢原铭史,张开眼睛,好好看着我。”

卡尔的话让冢原偷偷睁开了眼睛,在指缝里,哪个男人被耀眼的金光几乎反衬成一团漆黑……不,一团焦黑。

那是比起纯粹的黑,更像是被彻底烧毁的丑陋的颜色。

“卡尔……”

“看着我的样子,这就是无趣的男人的末路。这就是为了复仇而生活的人那丑陋的姿态。这就是,不明所以随波逐流肆意放纵自己的男人那悲哀的末路。记住我丑陋的姿态,然后……别走到我这一步啊。”

他仿佛一个人生导师一样,说着这种不符合他性格的话。

然而,谁又能说,真正的了解这个男人呢?

大家都是只能说,卡尔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可惜,他又不是完全是这样的。

人性本来就复杂,这么一说,冢原铭史忽然发现,这个自己曾经引以为是挚友的男人,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他……到底是什么人?他,到底想要什么?

“所以……卡尔……”

“别用哪个名字了。我的名字,是X。暗杀者X。无情无义,冷血又残酷。我是只为了将敌人埋葬而生的黑暗中的屠戮机器。”

“X……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能理解……我无法理解啊!为什么!你这明显是自相矛盾了吧!说什么愿望要为了自己而用,可是你……”

“因为……你是个好人啊。”

因为他背后的光线太强,冢原铭史看不见他的表情。他是认真?还是玩笑?是嘲弄?亦或者是完全的认真?

不知道。

“因为,如果连你这种好人都要遭遇不幸的话,这样的世界,未免过于残酷了吧。你大概遗忘了,毕竟,那是我做的。可是,我是不会忘记的。那我被哪个女人狠狠背叛的时候,当我浸泡在冰水里逐渐失去温度的时候,是你,拯救了我。不光是从物理上,还有心灵上。我因为自己的复仇而利用了你。曾经,我认真的觉着,只要我复仇了,那么我的内心一定会因为得偿所愿而满足。结果,是错误的。我成为击杀了间桐绫。但是,我的状态依旧很奇怪。我既不会觉着开心,也不会觉着幸福,反而,是一种不知所措的慌乱的感觉,因为我的目标消失了,我,我不知道我还能干什么。那一刻,我就明白了。”

他顿了一下,似乎,是笑了吧?空气中隐约能听见他的笑声,自嘲的,自毁的,自我厌恶的笑声。

“我是一台坏掉的杀人机器,作为人类,我是不合格的。如果是我这种人拿到了圣杯,注定会许下错误的愿望。所以,我选择了你,冢原铭史君。这是,利用了你的报酬哟。不要客气,尽管收下吧。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的事情了。我破坏了你的世界,将你卷入了魔术的世界里,这是你应该得到的报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