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隔几百里之外的离山原野,泾水就在不远处缓缓流淌,平静得仿佛一条滞水的河流。此处地势平坦,地脉广阔,不似之前从山而下的陡峭与曲折,因此水流平缓,气势衰小。河岸上的风呼啸卷过,汹涌不已。

而在另一侧,却是硝烟弥漫、杀声震天的战场,泾水之畔,沙尘滚滚,鼓声滔滔。两国军旗布满了整个原野,武贲军几万将士与敌军浴血奋战,大战持续了一天一夜,地上躺满了面目全非的将士尸首,骨肉糜烂,血色滔天,腥味弥漫在整个空中。战马死的死,军士亡的亡,站起迎敌的愈来愈少,倒下去的愈来愈多……从未有过的激战,从未有过的重创。

天上风云卷动,即将日沉西山,在天际最后一丝光明隐退之前,乔疆的军队终于被击退,来到了离山以西,营寨也被迫西退到了百里之外,敌方溃不成军,士气大伤。

此战,武贲军夺胜……

然而,军中却伤亡惨重,广袤大地上,横尸遍野,血流成河,盾牌四散在地上,军旗倒地随风翻转着,残破不堪,血迹斑斑。负伤的将士慢慢走向战马,身体无损的则在战场寻找着生还的士兵,尚有一丝气息也要救起。

司马将军满脸焦急,四顾寻找着熟悉的身影,终于望见了不远处的齐昭将军,急忙纵马疾驰了过去,二人碰面,忽见安好,便放下心来。

“少将军呢?”司马将军环视一遭,面向齐昭,沾满尘土的脸上刷着几道血痕,盔帽上的红缨在风中舞动着,下面则是一张焦急不堪的沧桑脸颊。

齐昭将军坐在马上,牵动缰绳转了一圈,发现四周确无齐煜的身影,心中也忐忑不安,然而口中还是说出:“想必是和宸王子在一块,估计在山头那侧还没回来。”

“那卑职这就去找!别中了乔兵的埋伏!”说着,司马将军就要调转马头,向那一侧奔去。

正欲策马,却见远处一个人影御马而来,由远及近,身下的棕色战马骁勇矫健,在视线中越来越清楚。齐昭将军和司马将军皆握紧了缰绳,使得身下坐骑未动,眯起双眼,望向前方归来的人士。

“是宸王子!”司马将军道,“他们回来了!”

苏宸身后还跟着几十个人,一队轻骑踏着狼烟飞来。滚滚尘烟将马蹄湮没,身后,则是漫天的橙色光芒,殷红的落日沉入山中,使他们的正面漆黑一片,身体和战马的轮廓处,有模糊不清的隐隐光亮。

“吁——!”苏宸勒住缰绳,抬头看向齐昭将军和司马将军,身后的几十个战马也陆续停住。

“殿下可曾负伤?”他们面色担忧地望向他,抱了抱拳。

“我无碍,二位将军呢?”苏宸脸上也是血迹斑斑,清澈的眸子里带着几分忧郁,却依旧透亮无比,炯炯有神,暗含一丝焦虑。

“属下无事,殿下不必挂念。”说罢,齐昭抬起头,望向苏宸身后的几十个人马,剑眉紧锁着,目光来回寻找。

司马将军早就将宸王子的人马扫视了一遍,若是少将军在此的话,早就看到了,也不至于让他们再次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