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大娘慌了,急忙用粗布的手绢给她抹了抹泪,满面心疼。

“小姐这是太过担心了,或许……或许林姑娘和林公子正在往回赶也说不定,小姐何至于如此悲观呢?至于军中之事,我一介村妇就不懂了,不过,万事亲眼看见才可信呀,道听途说的怎可轻信?”

唐谷溪握住手绢,将呜咽声忍了下去,擦干之后,道:“大爷大娘无需管我,快快吃饭吧,我只是觉得……觉得自己太无用了而已。”

“小姐离家已久,怕是此刻孤苦无依,恐朋友舍自己而去,惶惶不安吧?”孙大爷叹了口气,“恕老夫多言,小姐何不跟随我们一同回家呢?如今世道险阻,北方又兵刀四起,陷入乱世,小姐却还要一直南行。南行之路更为莫测,小姐怎不为家中爹娘着想呢?若是他二老知道小姐身陷困顿,不知要多伤心呀!”

孙大爷说完,重重叹了一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唐谷溪放下手绢,低着头不作声。孙大爷所说,她又何尝不知?

可她去意已决,当初林落林寻对她有恩在先,如今他二人肩上背负使命,困难重重,前方险阻不断,自己又怎能忍心将他们抛弃呢?

再者,虽说离家不足一年,可也早是沧海桑田,人世变换了,在盛歌发生的一切,那是她前二十年的印记。今后无论何时,她若再回去,也回不到以前了……

禁足、招亲、逃婚、反抗……那个安逸又富足的囚笼,与今日的惊险与逍遥相比,她心中早有答案。父亲母亲是对不住了,师父的嘱托又时时刻在心底,最重要的是,相知相爱的那个人,也已从世上消失了……

如今盛歌,如今临清,于她而言,又有多少的分量?

“您二位不必再相劝,谷溪心底已然有数。”她胸中豁然开朗许多,抬起头扫视一眼二人,笑了笑,“不如大娘和我说说,玉茗小时候的事吧?如今好几年过去,我也快记不清她儿时的模样了。”

孙大娘见她粲然笑了,心中也立刻释然,便道:“好,萱儿离开我们时还小,她幼时的事我自然记得。待我说完,小姐可否将你们这些年来的境况,说之于我二人?”

“那是自然,我定悉数奉告。”

她忽然想起了当日在临清街头,自己曾亲口答应玉茗,若有朝一日有了机会,定当为她寻找生父生母。当时只是随口一诺,宽慰她而已,未曾想到今日竟然真的应验,误打误撞便遇上了玉茗的父母。

如此之事,不知是天意还是赶巧。

与之相似的,还有秉风哥哥的解药。当初师父四处寻找那仇人的身影,却终归未寻得,秉风哥哥中毒不久,便听闻那仇人已经去世,本以为解药从此无法再觅得,谁知却在凉禹得了解药。

时隔良久,如今细想之来,不觉有几分蹊跷,这些事中,似乎有着什么细微的联系……

孙大娘缓缓讲述着过往的事,唐谷溪便也不再乱想,仔细听她讲了。可就在这时,门口却响起了一阵杂乱沉重的脚步声。

“砰砰砰!”紧接着,有人敲在了门上。

孙大娘的讲述骤然停止,唐谷溪一惊,猛然站起了身,右手不禁握住了桌上的剑,蹙眉望着门口。

“唐谷溪,开门,是我!”

她浑身一颤,这是林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