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黑压压的,阴云密布,将天幕铺盖得不留一点空隙。花红柳绿的庭院中,雨帘重重,密集如织,纵然是在炎炎夏日,这小雨也带来了一丝球的凉意。

回廊屋檐下,一个中年贵妇傲然挺立,身着褐色的锦缎华服,体态丰腴匀称,峨眉宽阔舒展,目光清淡,唇色嫣红,肌肤滑若凝脂,神态安详如佛尊。

她望着院中的雨帘,默不作声,似在沉思什么。

这便是紫阳长公主,大王的亲妹,亦是赵春赵侯爷的夫人。平日深居简出,在侯府二十年,院外的风云变幻,皆不去关心打听,因无事纷扰,自然也心神清静,何况每日还需诵读佛经,修身养性,日子倒也自在。

风雨凄凄,如泣如诉,这雨虽下得不大,却异常密切,颇有些迫不及待之势。

“母亲。”一声清雅的声音响起,屋内走出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盈盈双目,清丽可人。身上穿一袭水蓝色长裙,身形玲珑窈窕,可是与她母亲相比,显然太过清瘦单薄了一些。

“潇潇,怎么出来了?”紫阳转过身来。

“看书看得久了,双目也乏了,便想着出来看看雨。”赵潇潇走至母亲身边,遥望着青灰色的雨中,嘴角蔓延开了一丝笑意,“前些天烈日炎炎,晒得人都不想出来,今日可好,下了雨,清爽多了。”

“是啊,久旱必逢甘霖。这场雨,来的是时候……”

“母亲,哥哥呢?”

“慕容公子来了,此刻怕是在你哥哥房里,一同下棋对弈呢。”紫阳扭过头来,略带深意地睨着赵潇潇,“潇潇,你要记着,你是和慕容家的公子定了亲的。人家公子今日来府里,明面上是找庸儿,可实际上却是来找你的。”她轻叹一声,“你的心思为娘知道,可你也不能总推说身子有恙、无心见人吧?一次两次,娘可以替你挡下来,可最终,你还是要嫁入慕容家的啊。”

慕容寒为左相家的长子,左相年轻时同赵侯一向交好,二人同气连枝,曾定下娃娃亲。可后来几年,不知为何,二位高官意见却渐渐相左,不知不觉间生出了嫌隙,关系变得比较生分。

无奈,十几年前有诺在先,定亲一事是避免不了的。眼看着儿女们日渐长大,左相和赵侯的关系,也因此事而稍有缓和,渐渐出现融冰之迹。

可是,赵潇潇的心思,却犹如坚冰一般,任慕容寒如何燃火暖之,都不为所动。

好在慕容寒也绝非蛮缠之人,他与哥哥一同长大,待自己亦如兄长。可她心里十分清楚,对兄长之敬爱绝非爱慕之心,她的爱慕之心,早已给了他人了。

“潇潇……知道了。”她喃喃道,眸中闪过一抹神伤。

“长公主,有客人来了。”一个小丫头从门口进来,绕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了二人面前,“他正在正厅候着,说要见您。”

“客人?是谁?”

“他说……”丫头抬起了头,面带笑意,似有若无瞥了一眼小姐,“他说,长公主不必非要问是谁,只要您去看看,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