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马车突然放缓了速度,紧接着便停了下来。

“到了?”林寻呢喃一声,不敢相信有这么快。

唐谷溪掀起一旁的帘子,发现此刻马车正停在路边,对面是一户人家的府邸,四周并不见宫中之景,显然是未到宫中。

正待她欲放下帘子之时,前方莲步走来一个丫鬟,那便是骆王妃身边的侍女,来至唐谷溪窗下之后,望着他俩柔声道:“唐姑娘,林公子,娘娘请你们下来。”

“下来?”

“是的。”

“此处是何地?”林寻从车内探过头来,“不是还未到宫中吗,为何要下车?”

那丫鬟抿嘴轻笑:“公子还是别问了,娘娘说要在此歇息片刻,二位若是不想下车透气,坐在车内也是可以的,毕竟车里暖和。”

“不不不,我还是下来吧!”不等她说完,林寻便抢先道,“这一路上也真够闷的,车内又有火炉,再不下去喘口气,我恐怕要憋死了。”说罢,他便扭过身推开车门,纵身跳了下去。

唐谷溪对那丫鬟干笑两下,也紧跟着走了下来。

一下车,便见骆王妃正从前方马车中移步出来,朝着对面缓步走去,身上穿的是一件海棠红的绸衣,不似平日宫服那般雍容华贵,但却美艳无比,泛紫的红色如同冬雪里的梅花,又如体内流出的滚滚鲜血,生动盎然,灿若朝霞。

在他们三人面前,是一座宽阔雄伟但是陈旧破烂的府邸,府门之上,早已缠绕满了蜘蛛网、草根,铺满了尘土、泥垢。棕红色的大门因年代久远的缘故,变得有些发黑,成了深褐色,两门之间,隐约可看出一张封条,可看不清上面的字。

沿着大门向一侧而去,是同样破败的灰白墙体,墙头上杂草横生,经雨水的重刷,无数条泥泞的水迹沿着青瓦直流而下,将本已不洁的墙体,染得更为纷乱肮脏了一些。

单是看那府门和门前的两座石狮,便可知这座府邸在没落以前,该是何等的气派和威武,定是朝中公侯将帅之类的人物所住,只是不知为何,最终竟会落为如此惨景,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

唐谷溪和林寻一概不知,二人静立在此,默不作声,唯看着骆王妃一步一步走向门前,四周悄然无声,似乎顷刻之间,万籁俱寂,天地默然。

骆清婉身着红袍,像极了那日唐谷溪身着红袍去送行的景象,触景生情,唐谷溪虽有不解,可还是想到了,这里面曾经住过的,一定是一位对骆王妃极其重要的人。

而骆清婉不是不知这红色象征着什么,因此她并未选择大红,并未选择朱红,而是选择了这一种稍带杂色的海棠红。海棠红鲜艳如血,但并不十分明亮,没有张扬之感,只有那湿漉漉的、带着海棠花香的醉红,映衬着她那冰肌玉骨,没有一丝不适之感。

很快便要入宫围观蹴鞠大赛,坐在那一片妖娆珠翠之中,这红色并不会多么惹眼,关键在于此刻,站在这一条空无人烟的大街上,以这座破败落寞的府邸作为背景,便显得刺目跳脱了许多。